可焦裴恩竟然沒學過畫畫?
這就有意思了。
龍山道長心中暗忖,將注意力從神人畫像移開,轉而再次仔細琢磨起旁邊的題字。
根據這些題字所說,這位神人名為五顯靈官,天生三眼,擅長火術,同時對雲雨雷電之道也頗有心得,為斬妖除魔的大將。
可這和焦裴恩不告而彆有什麼關係,難不成是受到呼喚去斬妖除魔了?這怎麼可能!
龍山道人搖了搖頭,思忖良久,都沒有捋出一個頭緒來。
焦母在一旁心急如焚。
而且龍山道長在看畫,青年道士在搜尋,她卻沒有事情做——這樣的情況更讓她坐立不安。
龍山道長注意到焦母的情緒。
他看了看畫像,隨後出聲詢問,試圖為對方找點事做“請問善信在之前可曾了解這幅畫像中的神人?”
“沒有,完全不知道,而且我也肯定裴恩也不知道,”焦母連連搖頭,“在平常的生活當中,他很少會去接觸怪力亂神的事情,看的電視節目都是等科普節目。”
“那他怎麼會憑空畫出這樣一幅畫來?”龍山道長反問。
“是我沒注意嗎?不應該吧,又或者”焦母也難以理解其中原因,低頭沉思,忽然大叫一聲,“啊,這不是他姥爺當年做過的事情嘛!”
龍山道長揚眉。
焦母不等對方詢問便已經主動說出來“當年,他姥爺為一個鬼祟纏身的地主施展扶乩之法,期間就畫了一幅誰都沒見過的人像,還說畫出來的人像,是他專門請來庇護那位地主的保護神!”
饒是龍山道長見識廣博,聽聞這一出,還是不由得睜大眼睛“此話當真?若沒有虛言,我建議你立即向令尊詢問一下相關信息,或許能有收獲!”
焦母急急忙忙掏出手機,當即撥通自家父親的號碼,並與之詳談起來。
因為焦母並沒有避諱,所以龍山道人完全能聽到對方在說什麼。
“喂,爸?”
“誒,是我,閨女咋啦?”
“我問你個事兒,非常重要,就是你當年為一戶地主畫保護神,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現在裴恩失蹤了,而且也畫了一副誰都沒見過的神像出來,我現在都急死了!”
“閨女你可彆蒙我,你老爹一大把年紀,可經不起嚇。”
“我沒蒙您!”
“啊!可這”
“您支支吾吾啥,倒是說呀,難道因為我嫁出去就不肯說?這可是關乎你外孫的下落,爸,算我求求您,千萬彆——”
“怎麼會不肯說,你老爹是那樣的人嘛!隻是唉,當初那道畫像,其實是我提前就想好了的樣子,並不是真的請到了神,我就跟你講白了吧,這些年來,除了針紮錘打這樣的見血真章,其他那些玩意兒,都是糊弄人的。”
“老爹您可彆蒙我,你女兒一大把年紀,可經不起哄。”
“我沒蒙你!你大侄子之所以不願意當這一代的鸞生靈子,就是因為越來越不容易糊弄成功,即越來越不容易掙到錢,他現在隻想去上個加瓦培訓班、當那勞什子程序員,聽說這個職業掙錢快!”
“但這麼多年”
“這麼多年,我們不告訴你,是因為你管不住嘴巴,為了避免泄密影響聲譽,我們自然不會告訴你。”
“那現在怎麼告訴我了?”
“還不是因為你大侄子一鬨,家裡確實覺得被揭穿的風險越來越大,而且也越來越多的人不相信,所以就決定金盆洗手再也不乾了唄——不過你也彆委屈,咱們這個大家族,除了少數幾人,其餘的都沒有接觸到核心,隻不過有些人完全不信,有些人則存了五分真心,比如說你。”
焦母神色怔忡。
哪裡是三分真心,少說也有七分吧?
她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甚至都不知道最後是如何結束了通話。
龍山道長站在旁邊也有些尷尬,就在他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焦母的手機再次傳來來電顯示。
焦母接通手機,傾聽著手機另一端傳來的話語,眼中再次有了焦點,神色更是嚴肅起來。
“怎麼了?”龍山道長覺得可能出了某些大事,等對方一掛手機,就出聲詢問。
“三女兒發現了裴恩的蹤跡。”焦母一邊回複龍山道人,一邊迅速打開手機的微行a,並點開其中一個聊天框內的視頻。
視頻內的焦裴恩雙目微閉,盤膝坐在一張由梧桐木製成的筏子上,而在筏子之下,則是水浪起伏的儷江。
人靜而水動。
整個畫麵呈現出奇異的美感,令人不自覺地產生驚歎——但這裡麵的人並不包括焦母。
她幾乎要嚇傻過去。
儷江?裴恩怎麼會在儷江!還是坐在這麼簡陋的木筏上麵!
龍山道長也被這出乎意料的結果給驚到了,好半天才壓下心中情緒,冷靜地出聲詢問“這這視頻是從哪兒來了?”
“據說是一個搭乘漁船遊覽儷江的遊客拍下來的,然後上了熱搜被三妞發現,不過現在熱搜已經沒了,這個視頻是三妞從其他渠道下載而來。”焦母聲音有些發顫。
“那位遊客有沒有發後續?”龍山道長的語氣也有些發澀,“碰見這樣的情形,一般人都應該會伸出援手吧?說不定令郎已經登上漁船,脫離危險。”
“沒有發後續,但三妞已經聯係到了那位遊客,得知裴恩沒有上船,”焦母的語氣有些,“三妞說漁船曾向裴恩大聲呼喚,但裴恩並沒有上船的想法,完全沒有理會對方。”
龍山道長皺眉“那他們就這樣走了?”
“不,漁船嘗試過主動靠近裴恩,但三妞從那位遊客口中得知,他們每次快靠近裴恩的時候,儷江總是會掀起大浪推開他們,最後一次更是差點讓他們直接翻船,”焦母忽地看向龍山道長手上的神像,“冥冥之中,就像是老天在發出警告,讓他們不要多管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