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映入視野的,是報告封麵上那冗長至極的標題。
“截斷山脈事件對特事所未來發展的嚴重負麵影響分析,”指揮長輕聲頌念,在看到“嚴重負麵影響分析”一詞的時候,心中立即就是一沉。
事實上也如他所料,隨著他一一翻閱背後的文章,額頭不由得冒出細密的汗水。
“關於立即生效的負麵影響,其中最嚴重的影響,便是衝微道人宣布斷絕陽瓊灼骨膏的供給,原因便是當初特事所在截斷山脈試圖攻擊對方。”
“經過多番協商,對方鬆口,願意每隔一個月送出三份陽瓊灼骨膏。”
“但根據當時一同前往協商的心理學專家所言,通過觀察衝微道人在協商期間的微表情、動作等細節,對方之所以願意鬆口,根本原因也許並不是為了修複關係,而在於某種更加深層的需求。”
“這一舉措將導致特事所的‘烈陽守備軍計劃’徹底擱置,前期付出的各種準備將歸於白費。”
烈陽守備軍,指揮長對這個項目其實是抱有很大期待的,畢竟若真能培養出一批掌握有所謂的炎陽之力、能夠對非血肉生靈造成傷害的戰士,那麼特事所在日後處理超凡事件的時候,就不會那麼被動。
可惜現在
指揮長嘴唇囁嚅,頂著廖議員的怒火,硬著頭皮為自己澄清“按照計劃,我們當時隻打算對焦裴恩出手,彆說是衝微道人,就連另外一位女冠,我們也沒有絲毫想要動對方的打算——畢竟我又不傻,既然能夠友好相處何必兵戈相向。”
“但你這樣的行為,無疑是給了衝微道人最好的借口,連周旋的餘地都沒有。”廖議員的眼光依舊冷然,“更何況,即便你沒有得罪兩位道長,但那位擁有扶乩之能的焦裴恩,你卻是將他得罪透!”
提起焦裴恩,指揮長原本還想要再爭辯幾句的心思,徹底熄滅下去。
扶乩之能,這種在過去被視為無稽之談的古舊技藝,竟然真實存在於現實世界——這是他沒有想到的。
換言之,他在當初想要趁火打劫焦裴恩,實際上卻是在打一位未知存在的主意,且那位未知存在還來源於那片宏偉的宮殿群落!
“怎麼,你也知道事情棘手了?”廖議員見指揮長有了幾分後悔的真心,語氣仍然沒有緩和下來,依舊帶著不輕的怒火,“你現在應該慶幸,那位焦裴恩已經不在元國境內,同時他在俗世還有著太多的牽掛,若如同當初的嚴皓那般,六親無靠、無牽無掛,恐怕我們又要耗費一次向守山人求援的機會。”
廖議員說完這些,腦袋有些暈脹。
他深吸口氣,坐回桌子上,休息好一陣子後,才再次開口“關於截斷山脈的影響分析,其實最大的損失,是那些看不見的深遠影響,你這次被降職的根本原因,也是出自於此。”
深遠影響?
指揮長聽到這裡,忽有所感地翻了翻手中報告,陡然發現這份報告並非完整,而是有一大半的內容被中途截了出去。
“彆翻了,降級之後,你沒有了解這部分內容的相應權限,”廖議員淡淡地說了一句,“今天的談話就說到這裡,你現在可以出去。”
指揮長臉色有些灰敗,點了點頭,隨後走出辦公室。
廖議員看著對方離開的背影,反手從抽屜櫃裡拿出一份完整報告,看著上麵對深遠影響作出的分析,長長地歎了口氣。
“宮殿群落展露冰山一角的當天,機構內數位道長均感應到了兩處位置,並接收到了一份模糊的信息,而信息來源似乎是一處名叫龍庭道宮的場所。”
“根據他們所言,那兩處位置將成為傳法之所,龍庭道宮將徹底入世,護衛山河社稷。”
廖議員看著這幾行字,感到一陣無力。
不同於玉龍山脈那幾位行事低調的山鬼神祝,也不同於願意妥協的少司命神祝,更不同於近乎隱世的姑射山主,這所謂的龍庭道宮,顯然是要開展大範圍的傳法授道。
雖然他們宣稱目的為護衛山河社稷,但誰也不知道其真實想法為何是。
再退一步說,即便龍庭道宮一方的出發點很好,但如此大張旗鼓的陣仗,絕對會引起整個元國乃至於全世界的注意,到時候勢必會掀起一陣混亂。
要知道,眼下的國際輿論已經對元國很不利。
那些老對手的動作也越發頻繁。
在以往,他們還隻敢暗中發展那所謂的“瞭望論壇”,悄悄地推波助瀾。
然而到了現在,他們不僅在外交層麵進行乾涉,還在出口貿易等經濟領域進行施壓。
最過分的是,根據最近的一份國安數據顯示,來到元國的境外旅客數目近乎是數月之前的兩倍——其中大部分旅客,是因為看到那些玄乎的高清視頻所以慕名而來的普通遊客,然而另外一部分
廖議員對這部分人的擔心甚至超過了龍庭道宮本身。
天光明媚。
經曆截斷山脈一役,秋水女冠、衝微道人和焦裴恩成為了一名正式的授籙法師,均得到龍庭石碑的庇護。
在此之後,衝微道人返回易淵觀,焦裴恩選擇一路西行,而秋水女冠則將按照龍庭石碑給予的消息,趕赴千裡之外的一處山崖絕壁,建立龍庭道宮在人間的第二處接引之所。
她在路上花費了兩天的時間。
山崖絕壁的險峻程度超過了她原本的想象。
底下是一條奔騰的渾河支流,而山崖則與支流近乎呈九十度的夾角,看上去很是陡峭。
若常人要在這裡建立廟宇,恐怕需要費不小的力氣,但對秋水女冠來說還算容易,憑借白虎虛影禦使大風,她輕易將眾多石料搬運至崖頂,並經過半日功夫,勉強搭建出一個建築雛形。
隨後,她將龍庭石碑放在了建築的正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