蹺動人生!
說著已經到了方渭的房子門口,方渭掏出鑰匙開了門,依然沒忘剛才的憤怒“我剛參加工作的時候,一天夜裡值夜班,半夜一點多,病人家屬敲門,說她母親可能不行了,晚上不讓子女回家,似乎有要離世的預感,然後幾個子女齊齊的給我跪下,求我救救她母親。我去病房查看了一下病人,就是個肺氣腫,也沒有其他病,心率每分鐘120次,竇性心率。我給她吃了半片慢心律,病人十幾分鐘後排尿一次,然後心率就降到了正常。那個病人不是我管的病人,第二天上午,我在走廊裡碰到那病人的女兒,你猜怎麼著,根本不認識我,我本來想問問她,病人怎麼樣了,可人家走的很快,似乎有躲我的意思,我便沒有再問,可心裡很難過。”楊醫生說“古人講‘受人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咱倒不求病人報答,可這種冷漠實在讓人心寒。”紫晟說“還說感恩呢,不恩將仇報就不錯了。有一天我的上級大夫收了一個腸癌晚期全身轉移的病人,病人已經在北京最著名的醫院都住過院,化療了十幾次了,北京的醫院讓她回家準備後事,她家屬不想眼睜睜的看著她在家裡去世,托關係住進我們科。早晨她丈夫喂她喝了一口水,差點嗆死,護士又是吸痰,又是按壓心臟,總算平靜了。我中午飯都沒吃,一刻也不敢離開,果然下午5點多,她兒子又給她喂水,嗆入氣管,病人搶救半天,沒搶救過來死了。可令人想不到的是,第二天她家屬把我告到醫務處,說我搶救不及時。”方渭狠狠的說“我兒子長大了,如果再學醫,我打斷他的腿”,“那不學醫學啥呢?”我詫異道,方渭戳戳我的頭“我的好姐姐,你學醫學傻了,學金融啊!銀行職員,動不動年薪幾十萬,你看人家ceo,動輒年薪幾百萬。”“打住吧!又做白日夢了”,小宋終於開口了,紫晟說“你們餓不餓,餓得話,趕緊開飯,彆餓抬杠了。”方渭打開食盒,眾人始覺得餓了,再顧不得說話,隻一會工夫,已是盒儘碗光,魚骨頭乾淨得象貓舔過一般。眾人吃飽喝足,小宋泡了一壺碧螺春,方渭上網和家人視頻聊天,我看電腦屏幕上是個紮羊角辮子的小姑娘,旁邊站著個老太太。方渭說“這是我兒子和我媽。”我驚奇道“明明是個女孩嗎!”方渭說“我家是女孩,可她喜歡讓我叫她兒子,所以我平時就說兒子長兒子短,”“哦,這樣啊!”我笑著說“可彆是重男輕女吧。”方渭說“那倒沒有。”小宋也上網和妻子還有剛3個月的女兒視頻,因為人多,小宋說了幾句就不好意思再說話,下線了,我看小宋眼睛紅紅的,半天沒說話,好像沉浸在思念妻子的憂傷中難以自撥。方渭的女兒也是在她姥姥的逼迫下,說了幾句話,就離開了,估計孩子是想媽媽,又見不著麵,刻意的回避和媽媽視頻吧!方渭說“我兒子特彆堅強,我往家打電話,我兒子都不和我說話”,我心想這個大大咧咧的女人哪能懂得孩子的小心思呢!在孩子的心裡媽媽就是全世界。紫晟剛結婚,對孩子還沒有概念,也不插話。大家一提到想家這個問題,總是再也提不起任何說話的興趣,我們默默地喝完杯中的茶。
楊醫生說“大家明天還得上班,早點睡吧!咱們三個也早點回吧!”我認真的說“方渭不是讓我們來暖房的嗎?”紫晟笑著說“好姐姐,你可真實在,你難道真要晚上睡在這裡?”我疑惑道“我就說嘛,我們這麼多人,在哪裡睡呢?”我和鄭紫晟,楊醫生告辭出來。一路上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春天的夜晚風還有些冷,昏黃的路燈把影子拉長又拉短,拉短又拉長,人和影子剛剛會麵,又要分離,好象相遇就是為了分離,還是分離是為了下一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