蹺動人生!
我不知道嬌嬌到底出了什麼事,心裡產生一種不祥的預感。潘霞止住哭“咱們找個僻靜的地方吧。”方渭看了看周圍“我們到回805路上的小河邊吧,那裡沒人。”我們三人默默地走了不到5分鐘,河岸四周已經到處鮮花盛開,隻有那架秋千還在微風中孤獨遊蕩著,似乎憋了一肚子怨氣“這滿目的繁華和蔥蘢,與我有什麼關係?斑斑鏽跡的鐵釘,風吹日曬被大自然無情的磨蝕了棱角甚至容顏的瘦骨嶙峋的身體,窮的隻剩下了骨氣,周圍茂盛的樹木有為他歌唱的小鳥,我又有什麼呢?一年到頭沒有一個人光顧,孤零零地立在這曠野裡,我甚至懷疑自己還有沒有存在的價值。你說什麼,我和那繁茂的大樹是同類?真的嗎?我不記得了,如果真的是同類,一樣的出身,為什麼卻有不一樣的命運。”
潘霞終於控製不住自己,趴在橋欄上嗚嗚哭起來,我輕輕的把手放在她的胳膊上“到底怎麼回事?”潘霞抬起哭紅的眼睛“嬌嬌媽嫁給那個老頭以後,常常被無緣無故的毆打、折磨,那老頭其實老早就對嬌嬌動了歪念,她媽怕嬌嬌被老頭欺侮,給她在外麵單獨租了房子。有一次,嬌嬌去看她媽媽,正碰上老頭把她媽按到在客廳地上,拿老虎鉗子擰她媽的大腿,非常生氣,拿了塊磚頭闖進去砸那老頭,結果外國人像野牛一樣,嬌嬌被老頭拖進臥室,反鎖了房門,她媽媽又驚又氣,忍著疼痛爬起來,在櫥櫃上找了一把刀,割腕自殺了,嬌嬌披頭散發的跑出來,見媽媽倒在血泊之中,一時受了刺激,瘋跑出去。那老頭是個慣犯,立即打電話報了警,說是夫妻打架,被女兒撞見,女兒為了嫁給美國人早就蓄意勾引他,他覺得年齡差距太大,所以拒絕了,女兒因此一怒之下自己獨自租房居住,並因此遷怒於母親,很少和母親來往。那日由於妻子惡言相向,並逼問他前妻離婚之事,他才打了妻子,結果被女兒撞見,女兒認為有機可乘,強拉他進了臥室,反鎖了房門,於是釀成了慘劇。”中國人在美國本來就是二等公民,尤其一些不自重的中國女人千方百計要嫁給老外,被人家鄙視為“,”美國法官當然不會顧及一個中國人的死活,僅僅判老頭□□15年,估計用不了多久就出來了,隻怕還會有中國女人飛蛾撲火似得往上撞。
我聽得心都碎了“嬌嬌現在在哪裡?你帶我去看看她。”潘霞說“好吧!”我和方渭跟著潘霞上了公交車,車子一直向南,在一種白色小彆墅旁停下,潘霞說“這就是嬌嬌的住處。”我們上了二樓,樓梯對麵的房間裡,嬌嬌穿著睡衣坐在床上盯著窗外發呆,看見我們進來,立刻異常興奮“啊,這是我的觀眾來了嗎?表演馬上開始,”她撿起床上的一把折扇,打開,遮住半邊臉,站在床上,邊舞邊唱起了京劇“太宗本姓李,嬌嬌最嫵媚,”突然臉色一變,對著我們怒道“aay”接著又咬牙切齒的唱到“我是王母娘娘坐天庭,叫一聲牛頭馬麵,速速將這亂臣賊子與我拿下。哈哈哈哈…”我本想上前,潘霞製止道“彆靠近她,她有攻擊性。”嬌嬌低頭看到床上的毛絨小熊,一把抱在懷裡,緊緊摟住,淚如雨下“乖乖,不要怕,有嬌嬌在,嬌嬌已經把那魔鬼打跑了。”我實在不忍心看,彆過臉去淚流滿麵,本想上前去安慰兩句,我倒不怕她攻擊我,隻是怕她情緒激動,再受刺激。我掏出500美元,潘霞說“嬌嬌有錢,暫時用不著,”她頓了頓,又說“她們班同學輪流在這裡照顧,你放心吧。我們已經聯係上了她父親,她父親明天就來了,會接她回國。”潘霞把錢塞回我手裡“我叔叔請ayo醫院的精神科醫生給嬌嬌開了鎮靜藥,她已經用上藥了,不會出問題的,你放心吧。”我握了握潘霞的手“謝謝!你多操點心,我們這些人,沒什麼本事,也指望不上。”潘霞的眼裡滿滿的淚水“大家都是朋友,彆說那些見外的話。”我和方渭上了公交車,一路上我們誰也沒說話,心情很沉重,天藍的讓人想哭,像溺水的人看到無邊無際的藍色時那種恐懼和絕望。
晚上,在黑暗裡,我盤腿坐在地板上,和於醫生母女相處的細節一幕幕像電影一樣在腦海中回放,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爬到床邊開了台燈,寫下一首悼亡詩。
《悼念於麗梅醫生》
友人猝然離去,傷悲難以釋懷,遂為文悼念,長歌當哭,人生苦短。願逝者已去,生者珍重!
春來相識,
已曆數月,
一笑一顰,
熟如手足;
斯人已去,
徒留傷悲,
人去屋空,
情何已堪?
纖弱如風,
鐵骨錚錚;
護犢之心,
感動人神。
白發失子,
幼雛喪母,
癲女無依,
人生大悲;
若有來生,
莫作女人;
羊入虎口,
豈能苟生;
蒼天無眼,
惡不得懲;
親人泣血,
友人傷懷;
為人之憫,
為醫之精,
為文之慎,
為事之愚,
為生之苦,
逝於他土;
魂兮歸來,
一杯濁酒,
兩行清淚,
長歌當哭,
遙祭天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