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靈犀乘鳳輦前往禦花園煙霞湖,堤岸上綠蔭深濃,遠遠看去就像濃墨潑出的山水畫,露臥叢叢蓮葉畔,芙蓉香細水風涼,水天一色,影湛波平。
輦車停落,啞奴周到地攙扶,她在兩種人設之間切換自如,前一刻是懟死景宇不償命的妖女戰神,後一刻化身嬌縱跋扈的寵妃柳楚。
楚靈犀搭著侍婢的手臂走下車,抬手漫不經心地撫了撫熠熠奪目的垂珠金步搖,脖頸傲慢輕晃,目空一切,盛氣淩人。
厲國主心中的擔憂一掃而空,展露會心笑顏,小妖精換了一副皮囊,做派卻仍舊是熟悉的配方,作天作地,戲精本精。
楚靈犀雖然不會再無條件地信任厲國主,可二人畢竟有五百年的交情,她看到那熟悉的親切笑容,仿佛回到了小時候,厲國主像親哥哥一般時時刻刻寵溺著她,於是不由自主地耍起了任性的小脾氣,重重地哼了一聲。
景宇命其餘奴婢退下,僅留啞奴伺候,行禮道:“厲國主,此處可放心暢所欲言,尊上稍後便到。”
厲國主頷首回禮,而後向故人作揖,看似是拜會魔尊寵妃的大禮,但言語中飽含摯友重逢的熟稔與喜悅——
“小姑奶奶,劫後重生,彆來無恙。”
楚靈犀的作精公主病複發,端著架子沒好氣道:“你彆來,我無恙,你一來,我抱恙,頭疼腳疼心口疼,哪兒哪兒都不舒服!”
因楚盈盈從中挑撥,她與厲國主決裂,還使其破相,此事歸根到底,是因她偏聽偏信且過度衝動所致。
不過楚靈犀常以蠻不講理的霸權邏輯行事,越是理虧,越不講理,除非對方把台階鋪到她腳邊,否則休想讓她輕易認錯。
厲國主了解她的性格,而且一直以來都包容著她的小霸王脾氣:“從前的事,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幸好還有機會親口向你道歉。”
楚靈犀撅著嘴切了一聲:“假惺惺,你先前的態度明明是打算老死不相往來!”
厲國主指著臉頰道:“小祖宗,兩年前你一鞭子揮來,凝聚全部內力,未留絲毫情麵,我躲避不及,臉上留了條深深的疤痕,我適當地生一生氣,也不為過吧。”
楚靈犀心中確實有愧疚,可是嘴上仍狡辯推卸責任:“我酒後亂來,失手傷人,你酒後大意,未及躲閃,雙方都有過失,不能全怪我一個人。”
麵對口無遮攔的她,厲國主鬱悶扶額:“小姑奶奶,‘酒後亂來’這個詞不能隨便濫用,很容易引人誤會的。”
楚靈犀不服氣地吐槽道:“你和我哥哥堪稱吹毛求疵二人組,五百年來孜孜不倦地糾正我的用詞,理解意思就好,何必雞蛋裡挑骨頭!”
她此句能夠用對兩個成語和一個俗語,完全是楚雲昊和厲國主不懈嘮叨的成果。
楚靈犀自幼好武厭文,不僅詩詞歌賦一塌糊塗,連基本的成語俗語都一知半解,完全按照自己的理解胡猜亂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