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楚靈犀的感情仍舊十分複雜,最初是因其棲身於柳芽的軀體之中,他割舍不下對舊愛的執念,隻要見之皮囊,便意亂情迷,心甘情願包容她的一切,可這等自欺欺人的幻夢無法持續太久,他心中一直都清楚,借魂重生的愛人,已不再是真正的愛人。
一個人永遠無法變成另一個人,楚靈犀如果一味模仿柳芽,就算她演技再好,也很難讓魔尊君棠有舊夢重溫的真實感。
更為重要的是,那場與柳芽的情愛舊夢,少有蜜戀的甜,更多的是虐戀的苦,魔與仙終究是殊途,魔尊和柳芽始終是兩個世界的人,即使柳芽還活著,即便二人皆動了真心,也永遠無法相互理解,更無法跨越仙魔兩族的重重矛盾,脆弱的感情很有可能禁不住殘酷現實的消磨,最終漸行漸遠,悲劇收場。
柳芽嚴謹承父親遺誌,論及品行與成就,是最符合仙界主流價值觀的巾幗英雄,纖瘦的肩膀之上背負著種種沉重的包袱,她不是為自己而活,而是為責任感與使命感而活,人生之路走的越長,快樂就越少。
而楚靈犀恰與之相反,她將妖魔兩族恣肆縱情的性格特質發揮到極致,無視世俗禮法,無視流言蜚語,從不掩飾欲望,亦不在乎虛名,隻為自己而活,言與行看似荒唐不羈,實則活的比任何人都通透——
偉大是給彆人看的,為了旁人而委屈自己,最是不劃算,不如痛快灑脫而活,方才不枉此生。
魔尊君棠選擇重生愛人,不是為了延續痛苦,而是為了彌補遺憾,情愛之事,當局者迷,在與楚靈犀的相處之中,他終才漸漸明白了自己為何對柳芽念念不忘。
他真正所愛,不是修仙有成的仙女柳芽,而是初遇時懵懂活潑的平凡豆芽菜,那是他失去父母之後,過的最舒心自在的一次生日。
他肩負魔族江山大業,從少年時起便日日為朝政軍政勞心費神,他所需要的愛人,不必傾國傾城,不必母儀天下,隻要能為他帶來輕鬆的快樂,便足矣。
長大後的柳芽,其實已不是魔尊真正需要的女人,可是一旦生情,便會一往而深,他的占有欲遠比愛慕之情更強,越是得不到,越是舍不掉,以至於深陷執念,久久不得解脫。
楚靈犀借由柳芽的皮囊走入他的生活,用與眾不同的方式為他帶來彆樣的快樂與刺激,成為他沉悶生活中頗俱趣味的調劑。
魔尊君棠有時候會想,如果楚靈犀隻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單純姑娘,與之相處時便無須智鬥心機,或許可以更加輕鬆自在。
不過,和平平無奇的尋常女子相處,彼此之間的共同語言將會少之又少,長此以往,不免會心生厭倦。
世間沒有完美的人,楚靈犀雖然有很多缺點,但更有亮眼的閃光點,像一本處處有反轉的奇書,令他欲罷不能,像一匹性格跳脫的烈性野馬,使他燃起強烈的征服欲望,自從這位小姑奶奶進入迷宮,魔尊的生活便不再索然無味,日日都能見識小狐狸美人計的新花招,彆有一番趣味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