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觀戰席上的弟子們幾乎都是昶清宗的內門弟子,但也有少數幾個外門弟子坐在觀戰席的最後一排,他們腰間的玉令牌在滿練武場的金令牌中顯得格外突出。
據說他們是外門天賦最為出色的幾個弟子,趁著這次仙門大比,外門的管事長老特意為他們幾個申請了觀戰資格。
若是有內門的長老看中了他們,將他們收為弟子,那麼管事長老也能獲得獎賞。
觀戰席共有六排,最後三排坐滿了昶清宗弟子,他們談天說地,聊得極為開心,眾多道說話聲融合在一起,喧雜而熱鬨。
前兩排也非常熱鬨,畢竟綺雲峰的師姐們和棠梨峰的師兄們加起來就已經有很多人了,更彆說還有姍姍來遲的淩雲峰師兄們和本該坐在第三排的雲真。
淩雲峰師兄們剛坐下,便興高采烈地跟棠梨峰師兄們聊了起來,他們一起聊修煉趣事、一起聊新鮮有趣的傳聞、一起聊外出曆練的經曆,從天南聊到海北,他們的臉上始終帶著笑意,氣氛極為融洽。
看得出來,淩雲峰和棠梨峰的師兄們關係很不錯。
而坐在第一排的綺雲峰師姐們偶爾也會加入他們的談話,但大部分時候她們都是都是小聲地在跟自己身旁的師姐妹嘮嗑,婁師姐和藺姝也時不時地會跟雲真搭話。
前兩排也是歡聲笑語,熱鬨得很。
至於第三排嘛,可就冷清多了。
第三排隻坐了六個人,分彆是無晦峰的鶴吟灀和謝無綾、白雪峰的祁婉和黎埜、以及清遙峰的宣楚和梅三思。
他們六個人坐在一起,謝無綾坐在最左邊,身旁是她的同門師妹鶴吟灀;梅三思坐在最右邊,身旁是頭戴幕籬的宣楚。
而在鶴吟灀跟宣楚的中間,還坐著師出同門的黎埜和祁婉。
就他們六個人,看起來極為冷清。
鶴吟灀似乎在跟謝無綾說著什麼,而謝無綾也是極為配合地側著腦袋,一邊聽鶴吟灀說話,一邊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祁婉好像沒有睡夠,正在不停地打著哈欠,眼底還帶著淡淡的烏青。
宣楚和自己身旁的黎埜聊著天,似乎是聊到了什麼有趣的話題,素來不苟言笑的黎埜此刻竟然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宣楚雖然被幕籬遮住了臉,但通過他帶著幾分笑意的嗓音也能判斷出——他此刻的心情還算不錯。
兩人之間的氣氛極為和諧,看來他們的關係還不錯。
至於梅三思……
跟祁婉明明已經昏昏欲睡、卻仍舊強撐著保持清醒的態度不同,他已經大大方方地靠在椅背上睡著了。
而且睡得還挺香。
雖然梅三思經常嘴上不饒人,惹得所有人都想揍他,但出乎意料的是——睡著之後的他看起來竟然十分乖巧。
梅三思本就年歲不大,五官中還帶著幾分屬於少年人的稚氣,隻不過他平日裡總愛露出陰鬱的神色,硬生生地將這幾分稚氣給遮掩住了。
如今他睡著了,臉上沒有露出陰鬱冰冷的神色,那幾分未脫的稚氣便完全顯露出來了,再加上他的睡姿極為規矩,麵容也極為恬靜,這就顯得他看起來既乖巧又可愛。
但也僅僅隻是看起來而已。
藺姝往後看了一眼情況之後,忽然輕聲說道:“小師妹,看到梅師弟睡覺,就讓我想起了一樁有趣的往事……你想知道是什麼往事嗎?”
雖然完全不感興趣,但雲真還是十分配合地問了句:“什麼往事?”
“梅師弟剛來到昶清宗的時候,十分嗜睡,那個時候我們總是能在各種各樣的地方看到他在睡覺——有些時候他會直接躺在地上睡覺,有些時候他會趴在石頭上睡覺,有些時候他吃著吃著東西就睡著了,總之好像隨時隨地都能看見睡著的他,十分有趣。”
“確實挺有趣的。”雲真敷衍道。
她還以為藺姝要說些什麼呢,沒想到竟然是這麼無聊的事情。
“噓,其他宗門的長老和弟子們已經快走到這裡了,所以請大家先不要說話啦——當然,我不是想乾涉你們的自由,而是因為這樣可能會讓其他宗門的來客覺得我們昶清宗不尊重他們,這不符合待客之道。”
忽然,練武場內傳來了暮行容清越且溫和的聲音。
而伴隨著他話語的落下,練武場裡頓時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說話聲都在頃刻間便消失不見,真是秩序井然的景象啊。
說起來,暮行容並沒有大聲說話,可他的聲音卻傳遍了整個練武場,這讓雲真不由得想起了書上的一些內容。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暮行容應該是使用了擴音術,當然也有可能是擴音符——前者隻有金丹期修士才能使用,後者隻要是個修士就能使用。
畢竟符這種東西從某種意義說來說就相當於是第二個儲物袋,兩者之間的區彆在於儲物袋是用來儲存東西的,而符則是用來儲存術法的,但它們有個共同點,那就是對於使用者的修為壓根就沒有要求。
當然,術法的威力肯定是比符要大的。
擴音術能夠讓使用者的聲音傳出數千裡之遠,而擴音符卻隻能讓使用者的聲音傳出數百裡遠,直接威力減半。
同理,所有術法和符都是這樣。
可即便會威力減半,符在修仙界裡依舊是一件很搶手的商品。
因為使用術法需要消耗很多靈力,若是用得多了,很容易讓修士陷入靈力枯竭的地步,而符雖然威力減半,可使用起來並不怎麼消耗靈力,而且有術法一半的威力也不算少了。
就這麼說吧——使用一道術法的所消耗的靈力,跟使用五張符所消耗的靈力是一樣多的,怎麼想都是符更好用。
但術法也有術法的好處,雖然需要消耗的靈力比較多,但它不要錢啊。
而市麵上賣的那些符可都是很貴的——貴到什麼程度呢?就這麼說吧,哪怕是市麵上最便宜的符,都是雲真砸鍋賣鐵也買不起的存在。
但這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
其他宗門的長老和弟子們已經快要走到練武場的門口了。
在其他宗門的人距離練武場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原本站在比試台上的暮行容和扶玉君兩人也立刻動用術法,一起瞬移到了練武場的門口。
而與此同時,跟著他們一起瞬移到練武場大門口的——還有原本正安安靜靜地坐在觀戰席上等待著仙門大比開始、卻莫名其妙的被一道術法給傳到了這裡的雲真。
驀地被傳到了暮行容的身旁,雲真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麼情況,就聽見站在她身旁的暮行容語氣無奈道:“這麼重要的場合,我都忍住了沒有胡鬨,怎麼反倒是掌門師兄在胡鬨了?”
扶玉君語氣溫和道:“真沒想到,掌門師兄都幾百多歲了,還是這麼愛玩。”
暮行容麵露不滿道:“他愛玩也不該在這種時候玩啊,我家小弟子膽兒可小了,要是嚇著她怎麼辦?”
實際上完全不膽小的雲真:“……”
通過暮行容和扶玉君的對話,雲真大概清楚了現在的情況。
也就是說,她是被楚如鏡傳送到這裡來的,而且楚如鏡之所以會把她傳過來,是因為他都幾百多歲了還是很愛玩。
換句話說就是——楚如鏡把她傳送到這裡,沒有任何正經的理由,單純因為好玩。
雲真垂下眼眸,將手藏進了袖子裡。
而後,在眾人看不到的地方,她悄悄捏起了拳頭。
若是她有那個實力的話,她一定會將楚如鏡揍得滿地找牙……隻可惜她如今的實力還不夠強,所以她隻能先記個仇,等以後再找機會報複回去了。
“小弟子。”暮行容傳音給她:“其他宗門的來客已經能看見我們了,此時不太方便將你傳送回去,隻能麻煩你和我一起接待他們了……小弟子,你會怪我嗎?”
雲真輕輕搖頭。
不是暮行容的錯,她自然不會怪她。
孰是孰非,她心裡分得清。
暮行容彎眸一笑,再次傳音給她:“小弟子,待會見到其他宗門的人之後,千萬你彆害怕,也彆緊張,為師在這裡呢。”
雲真垂著眼眸,沒有回應。
害怕?緊張?
真是可笑。
其他宗門的人實力再強大,也不可能在大庭廣眾之下殺了她——既然都是些威脅不到她性命的存在,那她為什麼要害怕?又為什麼要緊張?
如果暮行容以為她遇到這種大場合會感到害怕和緊張,那他可真是錯得徹底。
雲真雖然惜命,卻並不是一個膽怯懦弱之人,隻要威脅不到她的性命,她根本就不會害怕,更不會覺得緊張。
但她不知道的是——
暮行容此刻感到十分驕傲。
他之前媚骨發作、下山靜養的時候,特意去伏月城的書肆裡買了一本名為《如何才能養好自己的弟子》的書籍。
書裡寫了,作為一個合格的師尊,要懂得安撫弟子的情緒、還要給足弟子安全感。
書裡還寫了,最好的給安全感方式就是一邊摸著弟子的腦袋,一邊對弟子說:“彆怕,師尊在呢。”
他不想弄亂小弟子的頭發,所以就沒有摸頭,但書裡寫的詞他可是都念出來了,甚至還貼心地加了不少詞,想必小弟子聽了他的話之後一定很感動吧!
話說小弟子忽然低下腦袋,是不是被他感動得正在偷偷掉眼淚啊?
暮行容雖然對自己的優秀表現感到很驕傲,但他又不舍得雲真掉眼淚,於是他再次傳音給她道:“小弟子,你彆哭。”
完全沒有哭的雲真:“?”
暮行容還想說些什麼,可就在這時,其他宗門的人已經走到了他們的麵前。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bigeb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