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青絲繞指間!
辭彆再見相見日,終是一人度春秋
炎熱的空氣在期末考試結束後漸漸涼爽,暑假四十二天,我在家裡大概窩了三十天,2010年8月14號,我去了趟陝西誌丹縣。
說是二姨娘家的表姐要出嫁了,我媽要提前過去幫著準備打點,我是沒打算去的,我媽可能也沒想帶我去,因為哥哥即將高三,暑假提前結束,回學校補課去了,我的老母親知道去了那邊,打點小孩是少不了的,如果不帶個孩子過去以打點換打點,必是有些虧的,於是,拉著給我買了套新裙子和新鞋,又把我推上了班車。
我對什麼都沒興趣,自從那天下午我失魂落魄的從學校跑回來,我跟他就徹底斷了聯係;哥哥大約是看出來了,在家待的為數不多的幾天還叫我跟他一起去縣城,說是能見到齊哥,我知道他的心思,可我都拒絕了。
他走的這樣乾淨徹底,我又能怎麼樣呢。
省際班車路途極長,過了這個山口,就是另一個山口,許是班車除了運人的業務,還開通了運菜的業務,一路上什麼白菜茄子堆滿了走道,時不時的散發出一股腐爛的氣息。
我很無聊,一路上昏昏沉沉,好幾次都把頭砸到了旁邊同座的一個戴著眼鏡的男生身上,一路都在“對不起”“不好意思”中度過,唯一讓我還有些印象的就是李子揚帶著播音腔的聲音和語調。
大概三個小時的車程,等車子停靠在誌丹汽車站的時候,我剛睡醒。
老媽已經拿好了東西,在車下喊我,我個子不高,上車時壓車的售票員幫我把背包放到了行李架子上,我踮起腳尖,想要取包,試探了好幾次都失敗了,跟我同座的那個男生站了起來,胳膊越過我的頭頂:“是這個嗎?”
我連連點頭,急忙說:“是,謝謝”。
把包遞給我,帶著播音腔的普通話很標準:“沒事。”北方人說話都帶著兒化音,可他就沒有。
誌丹縣的街道要比華池的街道寬的多,展的多,自從二姨搬家,我沒有去過,這也是我第一次來誌丹縣,早在出門前就通了電話,車站出來往北走,到東升超市,跟我同歲的妮妮表妹會來接我們。
向車站門口的大叔打聽了方位,我背著包慢吞吞的跟在我媽身後。
沒有出過遠門,迷路了,那個時候也沒有導航給我用,隻能一邊聽著我媽的嘮叨一邊拖著腿走路。
中午十二點下的車,到約定的東升超市已經都快一點了,妮妮表妹極其不耐煩的說:“怎麼才來啊,曬死了。”
二姨父是做家具的,早些年趕上了金融風暴,一夜起家,從跟我家一樣的窯洞裡搬到了縣城,甚至聽說還在延安買了房子,搬家了,可能把心搬丟了,把眼睛搬高了,一副不待見我的樣子,看了就很讓人生厭。
在二姨家還算寬敞的客廳裡打了幾天地鋪之後,總算是要到婚禮那天了。
我也在婚禮前夕見到了“一表人才”的表姐夫,叫楊凱,天津人,父母皆是高乾,聽我媽和我大姨娘拉了一嘴,說是:“小燕表姐還未嫁過去,婆婆就給安排好了工作。”,語氣間都是羨慕。
我睡在客廳,耳朵太尖,聽另一個豔豔表姐說,好像小燕表姐在學校是談了對象的,但經不住我二姨的煽風點火,硬是跟對象分開,又跟能安排工作的楊凱好上了,八卦聽的我心滿意足,甚至期盼著小燕表姐的對象在婚禮上來個一哭二鬨三上吊。
婚禮定在誌丹縣郊外的一家宏澤酒店,也是第一次在酒店裡參加婚禮,平日裡村子裡誰家辦喜事都是院子裡搭個台子,土裡土氣的,進到酒店,看著乾淨的桌麵席位,看著鮮花拱門,我突然覺得:“有錢,就是好。”
老媽被二姨拉去當陪襯了,將我一個人扔在席廳,我也樂得自在,一樓用大石頭做了假山,還引了一條小河,除了幾條可供行走的石子小路,其餘的地麵都種了花,我沒見過,反正沒人注意,就踩著樓梯下去了。
人工造就的小河裡養了很多魚,還有兩隻黑色的,我伸手想撈起來看看,沒注意到河邊種花留在的淤泥,腳下一滑,一屁股坐了下去,“嘿嘿嘿……”笑的特彆像二百五的聲音響在頭頂,我沒好氣的說:“笑屁啊笑,有啥好笑的。”
也沒瞅清楚笑我的人長什麼樣,拍了拍屁股的土就往二樓去了。
二姨帶著自己的“得意作品”,我的表姐小燕在那裡笑的極其刺眼,看見我來了,還特意招手:“毛毛快過來,來認認人。”
我很討厭我的舊名字,即便改了好聽的新名字,這個像寵物狗一樣的名字依舊環繞著我,在那群探究的目光中,我慢吞吞的走過去,儘量乖巧的喊了一聲:“二姨娘……”
身旁聚集的那些個“富太太”看我,大概也不算富太太,頂多算一群脖子上掛著金項鏈的暴發戶,二姨出口介紹:“這是我外甥女,我妹家的娃。”
見我沒反應,我媽推了我一把:“愣著了,快喊人!”
她推我的力氣有些大,裙子也很薄,一巴掌推下來,我的背有些疼,我捏了捏手指:“阿姨們好……”
大概是我謙卑又土氣的招呼讓他們滿足了,沒有再注意我,二姨娘身邊的一個富太太往我身後招手:“揚揚,快過來。”
腳步聲越來越近,非常標準的普通話驚到了我,“媽,來了來了。”
說完還朝其餘的富太太包括我的母親鞠了個躬:“阿姨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