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青絲繞指間!
高一,李子揚也是我的同桌。
他嘴毒,我話不多,他老愛懟我,我一生氣就會扯過他最最最心愛的物理筆記本,一頓塗寫。
第一頁:一個腦門寫著智障的小人兒:“我是智障我光榮!”
第二頁:被刻意醜化上小人,整張臉都用黑色中性筆塗黑了,隻留了兩個圓點點,十分滑稽……
……
……
一整個物理筆記本,是我高一的傑作。
十分痛心疾首:“我的藝術細胞啊,就這樣被澆滅了……”
李子揚扔了本書過來:“明天一早就要交,你寫完了嗎?”
我:……
一周的大雨,雖斷斷續續,但也損毀了不少建築,縣城周邊的村莊很多人家的窯洞進水,出現了裂縫,政府不得不將他們搬遷出來。
一部分住進了縣城體育館,一部分住到了各個學校的體育館。
一中作為縣城裡占地麵積最大的,體育館容量也很可觀,周六下午,背著鋪蓋卷成群結隊的村民進駐了一中。
我家裡是石窯,還是有點危險的。
趁著晚自習的空當,撥通了我父親的電話。
還未應答,我母親的嘶吼與咒罵已經順著訊號穿到了我的耳朵裡:“咋不死外麵呢!不著家的東西,接那電話做啥!”
我父親態度還算和藹,聽到我擔心家裡情況,難得好聲好氣的說了句:“都好著了,補課啥時候放了回來,把高三的學費拿上。”
我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掛斷了電話,站在樓道緩了幾分鐘才敢進教室。
補課就剩一周了,梁生俊病了。
康文權說:“感冒挺嚴重的;這幾天一直下雨,他整個腿上都起了疹子,一片片的,特彆嚇人……”
qq上問了好幾回,他的回複都是:“好著呢,不要擔心……”
我怎麼能不擔心,還是挑了個老班不坐堂的晚自習溜出了校門。
對著從他學生證上偷拍的照片,拐過一個又一個小巷子,借著手機手電筒的光,仔細對照一排排民房的門牌號,確認無誤才敢敲門。
他應該睡著了,也有可能是我力氣太小,他開門開的很遲,我大約在門口敲了有五分鐘,隔壁院子裡大黃狗都汪汪叫了,他才披著衣服開了門。
應該是在睡覺,頭發亂糟糟的,聲音沙啞:“你怎麼來了?”
我壓著空隙,靈巧的繞過他堵在門口的身體:“不放心你,來看看……”
“病了都不告訴我,我還是從彆人那打聽到的……”
我自顧自的往唯一一間亮著燈的房間走,他關好大門,攏了攏衣服:“不告訴你,就是怕你著急,可沒瞞住你自己來了,又逃課了吧!”
我撇了撇嘴:“沒有……”
“這個點兒,你們晚自習才剛下,你飛過來的……”
“對啊,隻要是來見你,我一定飛著來……”
雖是一句玩笑,但若是可以飛,我想,我一定是會飛著來的。
他揉了揉我的頭發,掀起門簾:“進來吧,有點亂……”
“喝水!”
“喝完了我送你回去!”
對著桌子上冒著熱氣的玻璃杯,我有些來氣。
他坐在床邊,已經在換鞋了,見我遲遲不動,出聲催促:“回學校路程需要二十分鐘,你們宿舍樓十點五十關門,你還有十分鐘……”
我不想喝水,我現在更想知道他的病情。
“你的疹子下去了嗎?”
他頓了頓:“下……下去了。”
梁生俊一貫不會撒謊,稍有猶豫,便是沒有說實話。
我半蹲著身子:“讓我看看……”
他捂住了褲腳,死活不讓我看的架勢:“真的好了……”
他越說我越不信,便自己動手去掀。
他的腿要比一般人的細一點,小腿更是細的讓人嫉妒,顧不得腦補他穿裙子的樣子,他的疹子還是蠻嚴重的。
從腳踝一直到膝蓋,大片大片的疙瘩,大概是太癢,抓破皮結好的血痂上還有反複撓過的痕跡。
“很難受嗎?”
“也還好,這個已經比起……好多了……”
“你吃飯了嗎?”我儘量不去看桌子上吃剩的泡麵桶。
“吃了……”
“那就好,你不想出門,明天我給你送飯好不好!”
他沉了沉聲,應該是嗓子不舒服:“這麻煩的,學校離這兒這麼遠……”
我沒有說話,他也沒有說話。
“我餓了……”
梁生俊:……
“我去找吃的……”
“好了,我睡沙發……”梁生俊長舒一口氣,起身去櫃子裡拿了被子。
鋪好被子,轉身問我“你要吃啥?”
我有些不好意思:“我不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