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來聽聽。”
鄭河點了點頭。
周圍令使見機的替他搬來凳子,讓他坐在趙福生下首。
又見他衣裳碎裂,露出胸口,半個鬼臉在他破損的衣裳下若隱若現。
雖說鬼頭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可卻令周圍看到這一幕的令使心生驚悚。
有人見機的替鄭河取來一個披風,搭到了他的肩頭。
若是以往,他定不肯順從,但此時畢竟寶知縣已經換了人當家作主,趙福生剛剛就讓他收拾一下,他怕失禮於趙福生麵前,將她激怒,便抓起披風,將敞露的胸口擋住,這才說道
“下官馭使的鬼殺人的法則是以鬼錢買命。”
他歎了口氣
“這錢不是給人用的,是給鬼用的。”
“這鬼來曆說來話長——”鄭河原本以為趙福生對他身上的厲鬼感興趣,正準備從頭開始說起,哪知剛一起頭,趙福生就將他話打斷
“既然話長就不要說,我隻對鬼錢感興趣。”
“……是。”
他在心中憋了半晌,趁著先前整理儀容的時候想的話一句都沒說上,便被趙福生堵了回來。
“我辦鬼案的時候與一般人不同,我得先從鬼的手裡借錢,有了這枚錢幣,一遇到鬼後,我就將錢給鬼,鬼一般收了錢轉身就會走。”
從兩人見麵到現在不過兩刻鐘的功夫,但鄭河對趙福生的性格也摸出了個大概,他沒有廢話,而是直接將自己的辦案手段說出
“不過每取一次錢,我會受厲鬼反噬,鬼如果從我肚皮裡麵爬出來,我也就死了。”
他深怕趙福生聽到鬼錢有用,還要找他再要,索性將取錢後果也一並都交待了。
若是再取一次錢,他就離死不遠,而他一死,寶知縣則會厲鬼複蘇。
如果趙福生清醒,就知道自己厲鬼複蘇對她不利,自然不會強行要他再取一枚錢幣了。
他心裡打著算盤,說話時看了趙福生一眼,隻見她握著鬼幣沉吟半晌,實在看不出心中想法。
眾人聽鄭河這樣一說,又想起先前看到鄭河胸前的鬼頭,都不由心中一顫,下意識的彆開了頭。
“這錢鬼必定會收?”趙福生捏著錢幣問了一聲。
“我試過三次,每次都收了。”
鄭河謹慎的道
“不過也不排除有來不及遞錢就死於厲鬼法則的情況,但我沒遇到過——”
趙福生點了點頭。
鄭河又說道
“大人此行來寶知縣是——”
範必死此前已經說過趙福生一行人來意,但鄭河卻有些不信,他試探著發問,說話時轉頭看向了古建生。
古建生正欲開口,趙福生卻是笑眯眯的看了鄭河一眼,似是看出他裝模作樣了。
“我來寶知縣,是為了鬼禍。”
趙福生如今擁有的底牌成為了她的實力。
在可以完全輾壓鄭河的情況下,她沒有拐彎抹角,直接了當的道
“你讓古建生來萬安縣通知我,說是寶知縣發生了鬼禍。”
鄭河一聽這話,心中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就想否認
“不是我,是他自作主張——”
“……”
古建生敢怒不敢言,隻好可憐巴巴的盯著趙福生看。
“我不管你們誰作主張,但我是為了鬼禍而來的。”
鄭河眼神跳了跳,一時之間揣測不出趙福生這話的意圖。
照理來說,馭鬼者早期是十分自得於借有了厲鬼的力量,但到了後期死期將至時,也最後悔借助了厲鬼的力量。
這個時候等死的人是不願意治辦鬼案的,可趙福生話中的意思,卻像是她願意接管這爛攤子似的。
“大人的意思是……”
他想不清楚,便硬著頭皮開口發問。
本來鄭河已經做好了要被喝斥一頓,甚至未必能得到答複的思想準備,他盤算著事後賄賂趙福生身邊的孿生兄弟,從他們口中打聽清楚。
正思忖間,卻聽趙福生道
“我是來辦這樁鬼案的。”
這話一出,鄭河那本來已經逐漸鬼化的臉上露出錯愕之色。
“這……”
竟然真的是來辦鬼案的!
辦理鬼案危險性極高,這位萬安縣不知從哪裡找來的令司該不會是不知道鬼案的危險性吧?
他正欲說話,範必死瞧出他眼裡的驚色,便說道
“我們家大人已經辦了四樁鬼案,經驗豐富,她聽到寶知縣有難,特意過來支援的。”
‘嘶!’
“四樁?”
鄭河也驚呼出聲。
範無救有些得意,點頭
“不錯。”他數著手指
“鎮壓了大人爹娘複蘇的屍身,肢解了要飯胡同的厲鬼,剛剛你見過的鬼手,就是從要飯鬼身上解下來的。”
他此時自豪得仿佛成功辦理了這樁鬼案的是自己,享受著周圍人的吃驚與不敢置信。
尤其是這種神情也曾在自己等人身上出現過,他見到彆人臉上的表情時,越發懂那種震驚感,心裡就更加覺得舒服。
“還有前天的狗頭村鬼案,我家大人一夜就辦成了,將厲鬼封印了。”
說到這裡,他還想開口
“昨夜——”
“好了。”
趙福生出聲將他的話打斷,範無救開始還有些納悶,直到後來範必死撞了他一肘子。
兄弟二人同胞所生,心有默契,眼神交換間,範無救一下想起鬼車案的特性,頓時就明白過來趙福生的意圖
“還有一個案子不能和你說,誰聽到誰會被厲鬼標記的。”
“……”
其餘人一聽這話瑟瑟發抖,俱都出聲哀求範無救不要說。
“閒話少說。”
成功在寶知縣立了威,將鄭河這個刺頭一拿下後,趙福生在寶知縣迅速找到了萬安縣時當家作主、一呼百應的感應。
她環顧四周,說道
“我準備要辦這樁鬼案,趁著天色沒黑,你們速度備上馬車,帶我去受害者家裡走走。”
說完,她又看了一眼手裡的鬼錢,將錢握入掌心,隨即展開地獄,將這枚買命錢收入地獄之中。
這樣一枚能誘使厲鬼複蘇,且令鬼都眼饞的鬼錢自然不能隨意存放,存在第一層地獄裡是最保險的了。
她再次張開手時,錢幣已經不見影蹤。
鄭河注意到這一幕,眼皮跳了一跳,但也不敢追問。
雖說不明白趙福生為何執意要辦鬼案,可此時她強自己弱,沒有鄭河反對的餘地,當即便令周圍人立即收拾出行的馬車。
說完之後,他問趙福生
“大人準備去哪裡?”
“先去孫家吧。”
趙福生想了想,直接將此行目的地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