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著一碗藥過來。本來藥是早煎好了,正巧趕上皇帝過來。皇帝見葉蓁蓁還沒醒,便讓她把藥熱著,自己進了屋等著。
綠衣覺得皇帝對主子可真是好,想來和郭婕妤一爭高下的日子也不遠了。
皇帝主動端過藥碗,比第一次的動作熟練很多。
不愧是皇帝,學什麼都快呀……
葉蓁蓁的思緒又有些飄忽,嘴邊突然懟過來一個碗。
“喝。”言簡意賅。
她順從地低下頭,皇帝又在給她喂藥了。
葉蓁蓁覺得皇帝可能有個怪癖,很喜歡給人喂藥。上次也是,眼裡含著脈脈溫情,讓人見了身體先軟了一半,根本沒辦法拒絕。
但他喂藥的方式卻與眾不同。
人家夫妻愛侶之間喂藥,都是拿了小勺子,一口口地喂,你來我往,柔情蜜意。一邊問著苦不苦啊,末了還塞顆蜜棗蜜餞什麼的,放的開的可能還會趁機吃點豆腐,比如“來,心肝寶貝讓我親一親,我嘗嘗苦不苦甜不甜”之類的,多有情趣。
而這個皇帝呢,他二話不說端起碗抵到你嘴邊,就斜了碗直接往下倒,逼著你不喝也得喝。如果不想被倒一身藥湯,就隻能趕著大口吞。
簡單粗暴,十分破壞氣氛。
葉蓁蓁暗裡腹誹,臉上皺成一團,可憐兮兮把藥老實喝完,然後癟著嘴,瞪著濕漉漉的大眼睛控訴“苦。”
這幅樣子果然又戳中了皇帝。
於是大方獎勵,柔聲安慰她“彆著急,等病好,朕就翻你牌子。”
葉寶林???
皇上,我不急。
……
等吃過晚飯,燒也退了,她正想上床繼續睡覺,綠衣來報說白美人過來探病。
葉蓁蓁隻能起身梳洗了走到前廳。
白美人住的福陽宮離這兒不遠,飯後消食,遛著彎兒就過來了。
她身後的宮女捧著幾個匣子,自己則拎著個小食盒。
聽說皇帝剛走,白美人溫婉的鵝蛋臉上滑過一絲失望,好在也不至於忘記自己過來的初心。
“芄蘭手上的是白日說的幾根老參,雖說妹妹不一定看得上,拿來打賞下人也是好的。”她傾著上半身坐著,臉上笑容裡藏了絲忐忑。
葉蓁蓁示意讓綠衣接過來“怎麼會,我高興還來不及呢,難為姐姐還想著我。”
白美人見她收下了也挺開心,又獻寶似的把手中的小食盒打開“這是我下午做的一些雪花糕,想著妹妹病了也許不大用得下飯,有糕點墊墊肚子也好。”
葉蓁蓁湊過去一看,食盒裡放著個小碟子,上麵擺了幾個白嫩嫩的小點心,看著的確可口。
白貴人是父親是正七品的詹事,家裡說不上多寬裕,不常買得起外邊的糕點,她自幼便自己學了在家做。
前兩年大選的時候進宮,也是為著能給家裡減些負擔,沒準還能提攜家裡。
但她性格柔弱又善良,進來時封了五品才人,兩年了也就勉勉強強熬資曆爬到了四品美人,這還是因為侍過寢按慣例給漲的。
不過由於她很喜歡自己下廚做糕點甚至在宮裡出了名,皇帝知道了還特意在她宮裡搭了個小廚房給她。她這下簡直有點奉旨做菜的意思,整日裡研究各種糕點,這個宮那個宮的,送去了好些。
葉蓁蓁很是愛不釋手地拈起一塊,表達了一下對她廚藝的讚歎“可惜我剛被綠衣她們逼著吃了小半碗,現在是再也吃不下啦。綠衣,你拿著放到我屋裡去,等我半夜餓了再吃。”
白美人看她喜愛,很是高興“吃完了我那兒還有,你若喜歡,我下次再給你做些。”
“那感情好,謝謝白姐姐啦。”
“你喚我白露就成,我也可以喊你蓁蓁吧?”白美人覺得找到了知己,再加上大家境況差不多,很有點同病相憐的意思,話語間立刻熟絡起來。
葉蓁蓁耐著性子陪著她說了好些話,最後還是白露看她麵色實在不好,主動告辭了。
等她走了,葉蓁蓁揉了揉抽痛的額角,也起身回了裡屋。
綠衣看著擺在桌上的雪花糕有些不讚同“您夜裡可不能吃這些涼的硬的,免得胃裡積食了又難受。”
葉蓁蓁撇了撇嘴,無所謂地擺擺手“本來就是做個樣子,你拿下去和七喜八寶他們分了吧。明天記得把食盒送回去。”
“您不是很喜歡嗎?剛剛看您那樣還以為”
“我才見過那白美人一次……”葉蓁蓁歎了口氣,自己換了寬鬆的睡裙爬上床鑽進被子。“她就上趕著過來,差點沒把祖宗十八代都抖給我,我也沒精力去分辨她是什麼目的。無論是真心示好還是假意奉承,這吃食我都是不敢碰的。”
綠衣似懂非懂,見她不吃也就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