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蓁蓁在園子裡散步時遇到了皇帝。
沒想到第一次就這麼順利。
看見遠遠過來的明黃色儀仗時,她攥著帕子咳嗽兩聲,掩住了自己上揚的嘴角。
要猜到皇帝的行蹤並不容易,隻是這西邊一塊多是低位妃嬪住所,平日園區內大掃以及花草的修剪都有章程,大抵是每月最後幾天。
可前幾日八寶路過前麵的桃花林,又見到不少太監正忙著給桃樹修枝除蟲,便回來提了一句。
葉蓁蓁留了心,發現隻有這林子是被特彆維護的。
附近的妃嬪們沒那個能力也不會這樣折騰,而幾個高位嬪妃的寢宮都在東邊,平日也逛不到這頭。那除了皇帝就便沒人會下這樣的命令了。
那麼剩下的便是守株待兔了。
這幾日下著春雨,今天好不容易放晴,即使綠衣不提,她也是要找個借口過來看看的。
皇帝這大騙子之前說等她病好了便翻她牌子,但眼瞅著半個月過去了,也沒點動靜。
她隻好自己洗乾淨送上門。
她能想到的,彆人也能想到。
葉蓁蓁眼睜睜看著前麵拐角突然撲出一個花蝴蝶般的身影。
火紅的一團飄過去,然後,被皇帝儀仗裡的大力太監拖開了。
那花蝴蝶是附近悅蘭宮東偏殿的陳美人,在蘭昭儀的賞梅宴上也見過一次,當時坐在角落矜持地昂著頭未怎麼說話,還以為是個冰山美人,原來私下裡性子這般開放啊!
不過皇帝未免也太不憐香惜玉,人家嬌女子一腔熱情捧心而來,轉眼就被棄之如敝屣,徒留心碎一地。
葉蓁蓁心裡想著這些有的沒的,腳下未停,領著綠衣讓到路邊,低眉順目地跪下行禮,等儀仗過去了這才扶著綠衣的手站起來。
起身時氣息不順,彎了腰嗆咳出聲。
皇帝剛從禦書房與大臣談了事出來,有些疲憊地手撐著頭閉目養神,剛剛撲過來擋了儀仗又被拖開的宮妃並沒分走他一分心神。直到那宮妃哀叫的聲音實在是有些聒噪,才吵的他抬起頭看了一眼。
這一眼卻是注意到不遠處安靜跪在一旁的水藍色身影。
他其實當下沒認出這是誰,身為皇帝日理萬機,不愛記這些,翻綠頭牌的時候有時還得靠身邊的小安子提醒。
而且他之前他去找葉蓁蓁的時候,她不是受傷就是生病,還從未見過葉蓁蓁宮裝打扮的樣子。這會兒隻是覺得這天氣這般暖了,這人還穿著件薄絨襖子,領口捂得嚴嚴實實的著實有些奇怪。
瞧旁邊那被拖到路旁又羞又怒哭得淒慘的女子,早早穿上了齊胸襦裙,胸前那兩坨肉都恨不能也跳出來吹吹風。
等龍輦晃悠悠過去了,耳邊聽見那低低的咳,這才想起原來是那隻小白兔。
他招手停了輦,扭頭看過去,見那小白兔弱風扶柳的身姿,斜斜倚在丫鬟身上。春暉疏疏落落灑在她身上,鬢間的金步搖一晃一晃,耀眼得勾人。
皇帝眯了眯眼,對著一旁侯著的小安子吩咐了兩句。
那五十來歲臉圓肚寬的小安子總管點了點頭,彎著腰走向葉蓁蓁。
“給葉主子請安了。”他笑吟吟行了個禮。
“皇上憐惜主子身體,讓您上去坐著,送您一程。”
葉蓁蓁認出是皇帝身邊的安總管,也笑著斂衽躬身。
“蓁蓁見過安公公。”
“哎喲,您是主子,這可使不得!快過去吧,彆讓陛下久等。”安總管忙側了身子避開,臉上笑紋更深。
葉蓁蓁踩著小木幾上了輦架。
輦架上的皇帝張著腿大刀闊斧地占了四分之三的位置,麵上含了似有似無的笑望過來,眉目平和疏朗,如青山明月入懷,明晃晃好似一尊趺坐蓮花台上的玉佛。
葉蓁蓁臉一紅不敢再看,斂了神打量著哪有空隙能讓她沾著屁股坐下,卻猛的被皇帝伸手一帶,拉入懷中,一屁股坐在了皇帝兩腿間
“啊皇上~”葉蓁蓁低低驚呼出聲,麵上帶了一絲驚惶,身體卻似沒了力氣般軟軟地倒在他懷裡。
嗬,原來是尊歡喜佛。
皇帝看著懷中人兒瞪著大眼睛瑟瑟地看過來,瞳仁黑得發青,清晰地映著自己的身影。
果然是隻兔子。
皇帝開心地笑起來,那一對桃花眼彎彎,眼尾上翹,霧蒙蒙的,直叫人心神蕩漾。
彆人不知道,反正葉蓁蓁覺得她撩人不成反被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