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郭襄兒又哪裡過得去,對不會遊泳的人來說,一米即是天壑。
她淒厲地哭喊起來“皇上!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皇上!求您救我!”
皇帝不說話了,他認真地看著她,目光一寸一寸地挪過去,仿佛要將她每根頭發的樣子都記在心裡。
郭襄兒被嗆了幾口水,再說不出話來了,隻小狗一般地嗚咽著。
她漸漸力竭,臉上分不清是水還是淚。她安靜下來,身體漸漸下沉,眼睛瞪得大大的,好似下一秒就要從眼眶裡掉出來。
她的目光終於不再盯著皇帝,飄飄蕩蕩地看向頭頂那扇琉璃花窗。
那邊,好亮啊。
就像,您當初看襄兒的目光。
她好生不解,原來這些年來自己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過這自以為最親密的枕邊人。
您到底把我當什麼呢?
即使是一條狗,養了這麼多年也該有些感情吧?
她想大聲質問他,可是她再也沒有力氣了。她閉上了眼,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
等到水麵平複,殿裡再無聲息時,池裡的水位開始逐漸下降。很快池子裡的水就空了,隻剩下郭襄兒死魚一般地躺在池底。
這個青玉池一共2米深,機關眾多。池壁中段有一層隔板,平日裡是關著的,水位隻到胸腹。可是今天,隔板半開著,導致池子中間出現了一個方形的大坑,此時郭襄兒就躺在坑裡。
無論她前進或者後退哪怕一米,她都能脫離這個坑重新站起來。
可是她不知道,她隻能慌亂而無助地掙紮著,隻到最後一刻。
身上肆虐著的邪火一點點隨著郭襄兒生機的流逝而熄滅,他渾身舒暢地喘了一口氣,走到坑邊,看了看,淡淡評價道“真醜。”
從暗處走出來一個人,跳進坑裡,像扛麻袋一般,把郭襄兒扛在肩上離開。
皇帝叫住他“影,她是用哪邊手打的?”
影知道他在說什麼“是……用右手打的葉娘娘。”
“剁下來喂狗吧。”皇帝頷首,不再看一眼,轉身步入黑暗。
……
那天之後的好多天裡,葉蓁蓁再沒見到過皇帝。隻是有幾次夜裡似睡非睡中,感覺到似乎有人坐在自己床邊。但早上起來問綠衣,又都說沒有。她晚上就睡在外間小榻上,若有人來,她不可能不知道。
葉蓁蓁於是就當是自己看錯了,病了這麼多天,就算是看到鬼了,她也覺得情有可原。
綠衣每天都告訴她皇上昨晚又去了哪個妃子那兒。今天這個美人,明天那個才人的,好像突然間變得雨露均沾起來,幾天把大半後宮都睡了個遍,一次都沒有回到未央宮。
葉蓁蓁心想,難道是因為床被她占了?皇帝這麼窮的嗎?隻有一張床?
小張太醫每天都過來,藥一碗碗當飯似地往肚裡灌。她也懶得裝怕苦了,一口一碗毫不含糊,隻求病趕緊好起來。
再病下去,她怕皇帝身體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