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夾了一小筷子菊花燒肉,然後裝作手一抖,肉掉了下來,在腰封處留下一小道油漬。
她站起身,懊惱地向同桌幾個人告罪一句,就帶著綠衣往外走。同桌幾個見她把皇帝賜的衣服弄臟了,還頗有些幸災樂禍。
葉蓁蓁走得順利,沒注意到背後皇帝突然黑下來的臉。
……
葉蓁蓁在外麵找了個沒人的涼亭坐著。
中秋的月亮又圓又大,明晃晃地掛在天幕的一角,不用打燈籠也看得清周圍。她手上拈著朵剛剛路上順來的菊花,有一下沒一下地揪著花瓣,一會兒便滿地金黃。
她今天心情其實不是很好。
中秋夜是團圓夜,不知道為什麼,隻要想想,心裡就澀得厲害。
她自小被紅樓買了去,也記不起家人的樣子,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家人,按理說早該習慣,不應該這麼矯情。可是她今天總覺得自己心裡空了一個口子,無底洞似的,怎麼也填不滿,吃了那麼多的甜食也壓不住從心中泛起來的酸澀。
她眨著眼逼退眼裡莫名其妙的濕意,抬起頭向四周看了看。
綠衣不知道跑去了哪裡,此時四處皆靜,目之所及的物體皆披了一層淡淡的銀光。
包括對麵的那個人。
葉蓁蓁看著皇帝走過來,內心有種開小差被抓包了的感覺。
她慌慌張張站起來屈膝行了個禮,也不知道說什麼好,腦子一抽就把手上揪殘了一半的菊花遞了過去“這菊花開得好,您要不?”
皇帝……
他發現這小白兔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不行跪禮也就罷了,還敢送自己這種垃圾。
他沉著臉,狠狠地奪過菊花,一把……收進了自己的袖袋裡。
葉蓁蓁也沒想到他真收了,有些尷尬“那個,這朵不好,爛了都,我給您再去摘個好的……”說著便提起裙子要跑出去。
皇帝一把拽住她“怎麼,想跑?”,一邊手撐在石桌上。
葉蓁蓁被他強摁著坐在石凳上,身體朝後仰著,背後緊硌著冰涼的石桌沿,又冷又疼。
自從那日在碧蓮亭暈倒後,他在人前一如往昔,私下裡卻和以前不大一樣了。以前從來不會這麼冷著臉粗暴地對待她,就好似突然剝開了一層光鮮人皮,隱約露出皮下的惡鬼,冷冷地杵在她麵前,像現在一樣,令她逃不開,躲不掉。
以前那個溫柔體貼的翩翩君子哪去了?現在這個粗暴又冷酷的男人是誰?
她眼神飄忽,皇帝見她還敢發呆更生氣了,低下頭咬住她的唇,猛一用力,有鐵鏽味在嘴裡蔓延開來。
葉蓁蓁吃痛,眼裡立刻泛起生理性的眼淚,嗚咽著求饒。
皇帝嘗夠了那口中的甘甜,這才滿足地放開她“衣服弄臟了?”
葉蓁蓁忙展示給他看,一邊咧著嘴抽氣,說話含糊不清“介個是腰帶,不撕衣胡。”
原來當時尚服局給配的是一條淺黃色鑲珠的寶石腰帶,與裙邊的金蝶呼應。她嫌太招搖了又自己給找了一條暗紅的。
此時那塊油漬落在暗紅的布料上,在夜裡幾乎看不出來。
才沒有把你送的衣服弄臟。
葉蓁蓁努了努受傷的嘴,等著皇帝過來道歉,安慰自己。
皇帝眯著眼打量了一番,見衣裙上的確是再無半點汙痕,滿意地點點頭,砸吧了一下血氣猶存的嘴,轉身走了。
葉蓁蓁直到綠衣尋過來才回過神。
她委屈極了“綠衣你跑哪去了?”
綠衣見到她紅腫的嘴也嚇了一跳“這是怎麼了?奴婢去給您拿腰帶了呀。”
說著她掏出一根腰帶,嫩黃色的,上麵嵌著的東珠寶石在月光下閃閃發光。
“一時沒找到好的,隻有這條了,您湊合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