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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受製於人(1 / 1)

大盜移國!

大雨傾盆,賢王府中,趙璽和三皇子趙鉞在亭中下棋,一個皮膚紙白的清瘦小太監靜立在趙璽身後,一雙不大的狹長的笑眼眯成一條縫,好像永遠都在笑。

“那個趙麟可有動靜?”趙璽一邊下棋一邊看著雨景,十分愜意。

“回殿下,回宮之後,每日就是跟一幫太監賭錢胡混,沒有接觸任何朝臣。”他身後的小太監回道。

“趙麟?是這次監斬白家那個十六皇子嗎?他有何特彆?”趙鉞皺著眉頭盯著棋盤,跟二哥下棋他就沒贏過,剛剛眼看有點優勢,趙璽幾子下來,他又局麵危險了,他琢磨半天下出一子“到你了!”

“庶子而已,這次監斬本來是個燙手山芋,卻被他做成了順水人情,倒是個聰明人。”趙璽回頭掃了一眼棋盤,隨手下了一子,轉頭向趙威吩咐“繼續盯住他,若是他出宮或者與任何朝臣接觸,立刻稟告我。”

“是,殿下。”趙威點了點頭。

趙鉞看了半天棋盤,一丟棋子,懊惱的嚷起來“不下了不下了,沒法下了,讓我三手還是贏不了,這還怎麼下!”

“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趙璽起身,趙威立刻給他披上鬥篷。

“下著這麼大雨,你這是要做什麼去啊?”趙鉞奇怪的看著他。

“進宮,見母後。”趙璽是前皇後所生,前皇後死後,被過繼給了現在的皇後,也就是前皇後的親妹妹。

“一個庶子出點風頭而已,還需要驚動母後?”趙鉞吃了一驚,不知趙璽為何對這個無根浮萍般的庶子皇子如此重視。

“成大事,不能看低任何一個對手。”趙璽棱角分明的俊臉上浮現出招牌似的笑容“獅子搏兔,亦用全力。”

說完,就帶著趙威匆匆行入雨中。

此時,靜安宮中,趙千初正看著白起吃飯。

從刑部大牢把他弄回來,這孩子就像啞了一樣,一句話都沒說過,畢竟家中剛遭逢大難,對於一個十三歲的孩子來說,確實太沉重了,趙千初也不急,畢竟他現在,最多的就是時間。

白起埋頭吃著飯,趙千初望著窗外,大雨打敲打著樹葉,發出啪啪的聲音,嘈雜中又有一種彆樣的安靜。

“小白起啊,白家人死的冤枉,滿門忠烈,卻被奸人陷害落得如此下場,到了,還落了個逆賊的名聲。”趙千初黯然。

白起停下了手裡的筷子。

“我給你兩條路,想讓你自己選。”趙千初轉過頭看著白起,深淵一樣的眸子注視著他“我答應過你父親要保住你的小命,可是你是白家的男兒,你有權利決定自己的人生。”

白起抬起眼睛與趙千初對視,一雙像小女孩一樣好看的大眼睛裡仿佛有兩團燃燒的火焰,趙千初一時間被震撼住了,他從沒想過一個十三歲的孩子居然有著如此堅毅的眼神。

趙千初不禁停頓了一下,鄭重的說道“一,我想辦法送你出宮,找個好人家收養你,等你大了娶妻生子為白家延續香火,保住你白家血脈,對你父兄就算有了個交代。”

白起又低下頭去埋頭吃飯,趙千初看著白起的反應,嘴角浮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二,是跟我一起,與這不公命運抗爭,有朝一日憑借自己的努力報仇雪恨,為白家英魂平反昭雪,擺脫青史罵名,還公道與天下。”

白起眼睛一下子亮了,他扔下筷子撲棱一聲站起身來,跑到趙千初麵前,雙手抱拳,單膝跪地,用稚氣未脫的聲音聲嘶力竭的吼道“白起願跟隨殿下!還白家清白!”這是從家裡遭逢變故後,白起第一次開口說話。

“我們也許會死。”

“我不怕!”白起咬著牙,眼中的火焰燃燒著,稚嫩的像小女孩一樣精致的小臉上是決絕的神情,瘦小的身軀爆發出讓人心折的氣勢。白家男兒,軍神血脈,虎父無犬子!

趙千初伸出手,摸了摸白起的頭。

門外一個宮女急匆匆過來敲門“殿下,靜妃娘娘讓您過去。”

趙千初有些意外,這個時間,娘叫自己莫非有急事?他立刻起身跟著宮女來到母親靜妃的寢宮,母親靜妃正在給供奉的佛像上香。

聽到千初進來的聲音,靜妃轉過身來,因為腿腳不便利,有些不穩,美麗精致的五官即使未施粉黛依舊讓人挪開不開眼睛,依然很瘦,常年吃齋修佛讓她的氣質中帶著平靜與無爭。

“娘,這麼晚叫孩兒來是不是有什麼事?”趙千初趕忙過來扶住靜妃。

靜妃看著已經長大成人越發英氣逼人的兒子,欣慰中又含著擔憂,她摸摸千初的頭“兒啊,皇後娘娘說想念娘了,讓娘過去陪她住一段日子。”

趙千初心頭巨震,皇後?趙璽?!莫非自己做的事漏了馬腳被趙璽發覺了?不對!若是發覺了此時自己應該已經死了,私換死囚,包藏犯官之後,哪一項都是死罪,他可不認為趙璽會對他手軟,莫非是自己被懷疑?皇後將我母親控製在手裡,是為了震懾於我?讓我以後投鼠忌器,夾著尾巴做人?還是要以此為要挾,讓我為趙璽所用?不管哪一樣,都不能更糟糕了。

母親是趙千初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在乎的人,他無法忍受母親的命被彆人捏在手裡,但在這宮中,他們母子又哪有資格對皇後說不呢?他扶母親的手控製不住的顫抖起來,他把臉轉向一邊,故作輕鬆的道“皇後娘娘……也喜歡佛理,你們應該能聊到一塊去。”

“娘不在的時候,你照顧好自己。”靜妃脫下手上的佛珠手串,拉過趙千初的手戴上去,撫著千初的臉,仔仔細細的端詳了一番,像是想把兒子的臉牢牢的印在心裡,與千初一樣,她心裡唯一重要的東西,也隻有自己的兒子了,如果能讓兒子平安,她願意付出一切。

“嗯……”趙千初感覺有什麼東西從臉上滾進嘴裡,又鹹又苦。

“娘隻想你能好好活下去。”

趙千初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自己寢宮裡的,整個人好像個行屍走肉一樣,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嚇了白起一跳。

白起扶著他在床邊坐下,沒有說話,隻是關切的望著他。

“我有時候會痛恨自己,恨自己太弱小了,連自己最重要的人都保護不了,一個一個的被人從我身邊奪走!”趙千初摸了一下白起的頭,示意他不用擔心,勉強的笑了笑,他閉上眼睛狠狠的深呼吸,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攥著的拳頭,指尖陷進肉裡,血從拳頭縫裡滲出來。

白起感同身受,他終於知道,為什麼他從這個沒認識幾天的十六殿下身上能感受到信任和安全,因為他們是同一種人,有著同一種經曆和痛苦。

“出宮,回西疆!”白起終於鼓起勇氣,說出了這幾天盤桓在自己腦中的想法。

“回西疆?”趙千初被白起的話從自己的情緒中拉回現實。

“白家軍在西疆!叔叔們不知道我們被害!”白起激動的握緊了拳頭,小臉通紅,少有的說了這麼多話“回西疆!把消息帶回去!我能重掌白家軍!”

趙千初心中神往,十萬虎狼之師,是一股多麼強大的力量,可是他又清醒的知道,他們能想到的事情,武帝和李耳這種老狐狸又怎能想不到呢,他們敢動白家,豈會不做好萬全的準備。何況現在母親又被控製在皇後手中,他不敢輕舉妄動,但是眼下十萬白家軍是他們唯一的指望,這西疆一趟,勢在必行。

思索良久,他眼前一亮“我有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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