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就霸屏了呢!
大屏幕上的字幕漸漸隱去。
隨後就淡出了老黑白膠片的畫麵。
正是嚴冬時節,滿屏的一片白雪皚皚中,誌願軍跨江入朝的滾滾戰車和人挨著人、隊列挨著隊列的鋼鐵洪流,正在通過鴨綠江大橋。
長長的戰車與隊列洪流,一眼望不到首尾。
畫麵裡的一角,是橋頭的路邊。有一位軍人正揮著雙臂打著拍子,一些女戰士貌似部隊的文工團,正在高唱著什麼……
台下的學子,大多出生於五十年代中後期,正是保家衛國入朝參戰剛剛結束不久的階段。
從幼兒園到中小學,課本和影視劇讓他們對這段曆史有了足夠的了解。
換言之,他們就是在這些英雄事跡的熏陶和影響中長大的。
伴隨著這段畫麵的出現,張新澤的第一反應,是他對少兒時期那些日子的回憶。
當時最受村民們喜歡的一項娛樂活動,就是看電影。最受男孩子們喜歡的,無疑就是那些打仗的電影……
儘管現在他和同學們已經開始喜歡那些無所不能的大片和網遊,但當那些埋藏在記憶深處的戰爭類黑白片出現時,他的小心臟還是立刻就被牢牢地抓住了。
那幾乎就是他少兒時期最美好、最難忘的記憶。
懷舊與戰爭,讓剛剛還在心猿意馬的張新澤,立刻就忘記了那個眼睛超大的小精靈。
此時唐昊一身迷彩服,在舞台一側手拿麥克唱到,“在茫茫的人海裡,我是哪一個。”
唐詩逸身著夏季女空服,在舞台的另一側接著唱到,“在奔騰的浪花裡我是哪一朵。”
此時雖然是誌願軍和鋼鐵洪流的背景畫麵,歌聲的旋律卻沒有常見的那種威武雄壯和氣勢磅礴,而是更像流行樂的輕柔舒緩,還略帶有一絲絲傷感懷舊的味道。
但在尾音的處理上,與那首《我想把我唱給你聽》有些神似。
我是哪一個的“個”,以及哪一朵的“朵”,曲調在這兩個字上就像是打了一個對號一樣。降調後的音調又突然上揚,立刻就在前麵略帶傷感懷舊的味道中,撒進了一縷蓬勃向上的陽光。
背景畫麵拉近,拉近了那些入朝參戰的戰士隊列。
局部特寫和中距離畫麵中,是那些非常年輕,年輕得還有些稚嫩的軍人麵孔。
看起來他們的年齡,很多還沒有台下一些學長們的年齡大。
唐昊不需要你認識我,
唐詩逸不需要你知道我……
此時的背景畫麵,轉換成了密密麻麻的一些刻著朝文字樣矮矮的水泥墓碑群。
灰白色的水泥墓碑,已經非常斑駁陳舊,黑色的字跡卻仍然清晰可見。
隨後畫麵再一次轉換,變成了彩色,是華國的幾架銀燕正在天際間飛行。
此時音樂正處於緩緩變弱直至消失的間奏,一位航空兵的畫外音,帶著絲絲電流的雜音響起
“我是華國空軍航空兵副團長,我們奉命運送誌願軍烈士遺骸回國……”
藍天下,白雲上,幾架銀燕的機身,鮮紅的八一軍旗軍徽非常醒目。
畫麵這一次轉換後的場景,以及航空兵副團長的畫外音,讓沐如嫿馬上就聯想到了開始時那些非常年輕的士兵麵孔,她立刻眼窩發熱,雙眼潮濕了。
背景畫麵再次轉換。
排著方隊,邁著莊嚴正步,密密麻麻的華國士兵填滿了整個屏幕,每個士兵都手捧著一個蒙著黑紗的骨灰盒。
數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個手捧骨灰盒的士兵,數不清到底有多少個骨灰盒。
士兵方隊遠遠的後方角落,隱隱地還有停落下來的銀燕部分機身。
唐昊山知道我,江河知道我。
唐詩逸祖國不會忘記,不會忘記我……
沐如嫿的雙眼中,控製了好久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
張新澤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他抹了一下眼角,低下頭眨眨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當初要不是父母的竭力阻攔,自己就去上了軍校……上了軍校就極有可能去參加老山前線的那番慘烈輪戰了。
初高中時的同學,共有三位男同學參加了那場南方國境線上的自衛反擊戰,一死兩傷。其中那個負傷失去了一條腿,身上還留有五六處槍傷、彈片傷的那位,還是自己初中時一個班的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