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中不乏有人可以完整的彈奏這曲子,但卻罕有能夠把這首曲子彈得如此順暢的人。
“我真的要走了,肚子實在太餓!”吳雅把吉他還給了年輕女孩,然後帶著江北擠出了人群。
隻留給一乾人兩個背影,漸漸消失在街角。
年輕女孩聳了聳肩,對剛趕到的朋友們說道“你們也聽到了,是她餓了……”
那些歌手們沮喪的同時,不忘對年輕女孩調侃道“彆說話,肯定是你又顯擺你的搖滾範兒吧?不然人家怎麼可能把a小調都拿出來了?這次服了沒有?”
“是是是,她厲害!”年輕女孩氣呼呼的坐在了吳雅之前做的台階上,看著已經逐漸散去的圍觀群眾,她有些鬱悶。
同樣都是女的,怎麼吳雅就那麼厲害?而她又明明那麼厲害,為什麼卻突然就走了?
這個問題,江北也有,並且已經當這吳雅的麵問了出來。
吳雅的回答很簡單也很真實“大叔,你沒看到嗎,他們來了那~麼多的人,如果每個都要比試一下,我們兩個今天就不用走啦!再說,我是真的餓了!”
江北恍然大悟,看來吳大小姐還是很機智的嘛……
去往回民街的路上,江北和吳雅選擇了步行,一邊聊著吳雅的音樂,一邊走著。
未到回民街,他們竟是先走到了西倉花鳥市場,在江北花了兩個街邊小攤肉夾饃的代價下,吳雅同意了江北進去逛逛的提議。
江北之所以非要進來,還是因為他曾愛不釋手的一本書,賈平凹的。
賈平凹是這麼描述西倉的“那裡是一個諾大的民間交易市場,主要營生是家養動物、珍禽花鳥魚蟲,還包括器皿盛具,飼養輔品之類。趕場的男女老幼及閒人遊皮趨之若鶩,挎包搖籃,戶限為穿,使幾百米長的場地上人聲鼎沸,熙熙攘攘,好一個熱鬨繁華。”
當時江北還在饒河小城,對這等繁華城市中的煙火氣,十分向往,如今走到眼前,自然不願錯過。
據說明朝時,這裡曾是國家糧倉,到了明末清初則逐漸形成了花鳥市場。
到了上個世紀末,隨著鳥市的興起,每逢周四、周日集市,各行各業的小商小販也來湊熱鬨。
除了西倉東南西北四條巷子,教場門和勞武巷也成了他們的聚集地。
就這次所有去到的地方裡,江北覺得西倉大概是煙火氣最濃的一處,比人聲鼎沸卻多是外地遊客的回民街重的多。
花鳥魚蟲獸、蔬菜瓜果或是古玩藥材,什麼稀奇古怪的都可以在這裡看見。
兩人的時候還遇到了一位老兄把車開了進來。這下熱鬨了,早擠得密不透風的人群啊攤販啊開始混亂。
西倉市場裡的老人兒們便開始操著西安口音充當臨時交警。
“弄撒尼啊,咋開這兒!”
“端走端走,大家讓讓”
經過好一番乾坤大挪移般的折騰,莽撞闖入的車終於駛出,擁堵的集市也很快恢複。
江北看著眼前的景象,露出了放鬆的笑容。
西倉檔子是西安市井文化的一個標本。
柴米油鹽醬醋茶,似乎將整個老西安都濃縮到了一處。
離開前,吳雅本打算買一尾魚,但又怕巧克力那貨“狩獵”,最後猶猶豫豫一下還是作罷。
回到回民街,江北和吳雅找了處藏在胡同裡的涮串館子,吳雅又當爹又當媽的一邊喂著江北,一邊自己吃。
半個小時之後,江北心滿意足,吳雅則累的不成樣子。
出了餐廳,兩人又在回民街逛了一會,隻這一會便又有了意外的收獲。
一處掛著高家大院牌子的古樓吸引了他們的目光。
高家大院是藏在喧鬨的回民街裡一個官宦人家的宅院。
北院門144號,如果不是江北細心,或許就會錯過。
一進院子,大紅燈籠立馬引起了江北的注意。
雖然他一直認為夜裡大紅燈籠亮起的大院更有感覺,不過此時到沒有那麼多要求,隻想著隨便逛逛。
據說,這個大院的主人是清朝榜眼高嶽崧。
院子南北三個跨院有書房、私塾、宗祠和主人們的房間等。
曆經百年滄桑,它是西安市保護最完整的民居院落之一,精妙的建築設計裡包含著美學、民俗學、建築學、曆史學等種種文化內涵,可以算是中國古代家宅文化的一座博物館。
讓他們印象最深刻的莫過於院子裡的那一方戲台,跨越400年的時空聯想到舊時“大家族堂會”的動人場麵。
如今,這裡也在每天上演著具有陝西傳統民間藝術特色的華陰老腔。
老腔會被眾人知曉很大原因在於16年春晚譚維維那首。
這次在大院得以現場聽了兩曲,感覺“喊”算是一個很精準的概括,老腔的表演充滿了力道,不愧是黃土高坡上“最早的搖滾”。
今天的高家隻有零星三桌,堪堪七人。
但也因為人少,看戲的人反倒有了一種冷清下的專注。
等到老藝術家們一開口,江北其實一句也沒聽懂,但表演者的神態動作還有音樂旋律下傳遞的情緒卻還是足以震撼人心,那深埋於黃土地下幾千年的沉重感,好像就這麼被吼出來了。
老腔的樂器除了傳統的琴鑼那些,還有一個打擊樂器竟然是長板凳,有夠新鮮。
說起來,之前江北一直以為華陰老腔和秦腔是一回事,直到這次看了現場後做功課才知道不然。
秦腔是發源於西府的傳統戲曲,而老腔則是來自東府的皮影戲。
簡單來說,秦腔是舞台大戲,老腔隻是隱於皮影戲後台的說唱。
有關秦腔,江北雖然了解一些,但並不深刻,所以算是個遺憾。
西安老炮兒鄭鈞在裡唱“吼一句秦腔你熱淚縱橫”。
大概這就是江北所能理解的秦腔。
一邊逛著,江北心裡一邊想,有機會一定要去易俗社看上一場!
了解一下真正的西安,真正的西北。
在高家大院員工的介紹下,江北了解到,與莫斯科大劇院、英國皇家劇院並稱為世界藝壇三大古老劇社的易俗社是著名的秦腔科班。
說來也巧,易俗社的創始人高培支先生也姓高,在西安也有一處屬於他的高家大院,不過不是江北今天所去的這處。
除了老腔,此處的高家大院,還有一個駐院演出則是室內的皮影戲。
三打白骨精和賣貨郎的故事,每天在這座深宅大院裡交替上演。
短短15分鐘的表演,並沒有太多商業氛圍。
短短一段賣貨郎相妻的故事沒有多好看也不算難熬,這還是江北和吳雅第一次當麵看到皮影戲這種形式的演出。
之前看到有人把皮影稱之為是“活的影子”,隻有在這麼近距離接觸之後,江北才感受到了這個比喻的精妙。
一雙巧手調動千軍萬馬,兩根竹竿表儘喜怒哀樂。
這些傳統藝術裡的匠心是最觸動人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