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事辦的很快,也很風光,畢竟那個時候的林家就已經家財萬貫。
正當她還沉浸在失去至親的悲痛中時,她無意之中聽到了之前和自己最親的小姨和父親的對話。
女人哭著說“我隻想爭取自己的愛情有錯嗎?憑什麼姐姐可以擁有你,我不行?”
男人語氣生冷的嚇人“你還好意思提你姐姐?如果不是你,她會選擇走極端?你編造那麼大的謊言去欺騙她,難道就沒想過這樣的後果?”
“我沒想到她這麼脆弱,我隻是想騙她你已經接受了我,讓她退出……而已……”女人似乎對自己的錯誤仍然沒有認清。
男人猛地一巴掌甩在了女人的臉上,比她姐姐漂亮了很多的女人嘴角霎時間滲出了血絲,這一巴掌火辣辣的。
看著倒在地上的女人,男人冷聲道“如果不是你姐姐的遺囑中提到了讓我善待你,我根本不會理你!你用謊言欺騙她,用語言刺激她,可她臨死前都還記得,你是她的妹妹!”
聽到這兒,林楠終於聽懂了,終於完全聽懂了。
她推門衝了進去,看著平時和自己最親的小姨,她哭喊著撲了過去。
“把我媽還給我!把我媽還給我!”
男人並沒有阻攔自己的女兒,他在一邊冷冷的看著,看著女兒扯這那個賤女人的頭發,看著女兒狠狠扇著她的巴掌。
二十分鐘後,林楠力竭,地上的女人已經狼狽的不成樣子。
男人從身上掏出了一張信紙扔在了她的麵前,說道“拿著你姐的信,滾,醫藥費我給你掏,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們父女麵前。”
狼狽至極的梅金枝,艱難起身,抓著那封信踉蹌著走出了門外。
望著她的背影,林傳福心疼的抱住了自己的女兒,一語不發。
曾經梅家的玉葉金枝,玉葉凋零,隻餘金枝。
梅金枝沒有去醫院,她找了個酒店把自己關了起來,她看完了那封信,在走出林家時就已經看完。
她到這一刻,才知道自己有多麼愚蠢,有麼多可惡。
信上的每一個字,都如針尖一樣插在她的心臟上,她逼死了自己的姐姐,她為了奪起所愛的男人,無所不用其極,哪怕對方是自己的親姐姐。
她想死,她甚至已經坐在了酒店的窗台上,甚至能聽到風穿堂而過的聲音,甚至能想象到自己砸落地麵時候的慘狀。
或許那是一種解脫,如她那軟弱又無畏的姐姐那樣。
可她不敢,她嘲笑姐姐生前的軟弱,卻不敢如姐姐那樣無謂的死去。
嘗試了十餘次,她都退卻了。
一直等到她的傷痊愈,她默默離開了武漢,除了分彆寫給林傳福和林楠的兩封信,再無其他。
給林傳福的信中,她承認了自己的“醜陋”,承認了姐姐優秀,承認了她不配和林傳福在一起。
給林楠的信中,她說清了事情的原委,說清了自己是如何欺騙姐姐,如何一步步逼著她放棄姐夫……
貪婪是她的原罪,她不敢為了貪婪去死,好在終於邁出了直麵貪婪的步子。
隻可惜,人死不能複生。
若說這場慘劇之中的梅金枝有什麼是真的,或許就是她對姐夫林傳福的那份感情。
外人包括林楠甚至都覺得,她所圖不過林傳福的家財;可事實並非如此,她對林傳福的喜歡是真誠的。
隻不過這份真誠,就如折翼的撒旦,早已化身成了惡魔,吞噬了一切。
如今,事情已經過去整整八年。
已經四十多歲的梅金枝,再次麵對林楠的質問,她還是無法回答,她沒有勇氣解釋,更沒臉去解釋。
“楠楠,我這就走行嗎?我這就走……”梅金枝抬起頭淚眼婆娑。
林楠沒說話,隻是從二樓她住的那間屋子裡取來了一疊照片。
這是她小時候和梅金枝一起玩耍時拍攝的照片,之前幾年一直和葉詩詩住在書舍,這次回家住也沒來得及拿著,沒想到此時倒是省了很多事。
“這些照片還記得嗎?”林楠把照片扔在了梅金枝麵前。
梅金枝看著照片上年輕時的自己和稚嫩的林楠,表情變得愈發複雜。
林楠看著此時的梅金枝,幽然道“我還記得那時候,你最喜歡帶著我去遊樂場,喜歡帶著我玩過山車……”
在梅金枝看照片的時間內,林楠重溫了一遍她和梅金枝當年的事情。
等梅金枝看完,林楠也剛好講完。
“走吧,今天很晚了,我們還有事情要做。”林楠站起身擦了擦自己臉上的莫名其妙淌出的眼淚。
或許是因為回想起了自己的母親,或許是因為想起了當年的事情。
或許隻是因為她這個小姨,真的知道錯了。
可無論如何,她不知道怎麼去原諒眼前的這個人,能做到忍住不動手,已經是林楠目前的極限。
兩個人下樓時,江北已經躺在搖椅上睡著,博文手裡則仍捏著一杯早已涼透的茶水,盯著樓梯口,閱讀區的鄧琪琪和吳雅聊得仍舊火熱。
博文見林楠下樓,連忙站起身,走到她身前,見她臉上有淺淡的淚痕,關心道“楠楠……你怎麼了……?”
林楠搖了搖頭,輕聲道“我沒事,詩詩那邊叫我們過去呢,把江北叫起來吧。”
這種家林楠不想和博文說的原因有兩個。
第一,這件事情怎麼看也並不光彩;第二,她也不想讓博文卻承擔這份說是仇恨也好、淵源也罷的事情。
她雖然不願意把情和愛掛在嘴邊,但她對博文的喜歡,從不比博文對她少一分一毫。
“琪琪,我們走吧。”梅金枝喊了一聲仍眉飛色舞的鄧琪琪。
“梅姐,我已經和吳雅商量好了,今晚和她們一起過去,放心吧。”鄧琪琪笑道。
剛才吳雅就已經說了,一會兒他們都要去葉詩詩那邊等待良仁的接親隊伍,所以今晚和明天上午她都沒有太多的時間陪伴鄧琪琪。
哪成想鄧琪琪聽了之後,竟然非常興奮的告訴吳雅,她從來沒參加過國內的婚禮,所以怎麼也要跟著去看看。
梅金枝此時心情已經亂了,完全顧不上約束鄧琪琪,隻是點了點頭,任由她的任性,黯然轉頭,自己一人離開了觀湖書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