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敏華本打算直接讓保安把這人轟出去,但一想到哈彬昨天和她說的那些話,馬上就心生警覺。
等到張鑫推門而入,曲敏華便冷起了一張‘老娘誰也不愛’的臉。
她眼前這個年輕男人長的不高不帥,打扮也異常普通,倒是那臉上的絡腮胡茬有些惹眼。
他的懷裡此時正抱著一台單反相機,身後背著一個攝影專用的鏡頭包,看樣子是個職業的攝影師。
“說吧,來這兒乾嘛?”曲敏華打量完了之後,把目光停在了張鑫的臉上。
這是談判技巧中很常見的套路,先是掃視對方,然後在緩緩注視對方,會在無形中給對方一種被俯視的壓力。
尤其是在上級麵對下級,甲方麵對乙方,或是當下這種情況。
張鑫是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性格,但畢竟是個剛剛畢業不到半年的大學生,不免有些緊張的咽了口口水。
他本以為自己麵對的會是照片裡的那個削瘦且相貌無奇的男人,沒想到竟是一個氣場強大,外表性感的女人。
本打算表現的更帥氣一點兒,卻偏偏沒能提起那股子氣。
“交……易!”
曲敏華沒有接茬去問要做什麼交易,而是就著張鑫的打扮說了句“看起來你像個職業攝影師……”
張鑫很不喜歡被一個女人輕視的感覺,昂頭道“怎麼了?瞧不起攝影師?”
憤怒,總會讓一個男人變得無所畏懼,至少不會再懼怕一個隻是長得漂亮點兒,身材好點的女人。
哪怕這種憤怒是裝的。
“我當然不會起瞧不起一個職業的攝影師,誰都知道我們這個公司最擅長的事情就是攝影,最核心的崗位也是攝影師,我們公司有十二個攝影師……所以我很好奇,一個攝影師能和我做什麼交易?”
曲敏華拐彎抹角的塑造出了一種威壓,這個方法對年輕人極其有效。
她從來不是個善男信女,更不是個誰都能隨意威脅或是挑釁的管理者。
張鑫手心已經沁出汗水,心裡極力的告訴自己不要慌,他有照片在手,就什麼也不用怕!
“彆跟我說彆的,我來的目的很簡單,給我五十萬,我把照片刪掉,不然就賣給彆人。”
張鑫說著揚了揚手裡的相機。
啪!
因為他太緊張,手心裡出了不少汗,一滑之下相機猛地脫手。
好在他有把相機帶子掛在脖子上的習慣,而那聲啪的聲音正是脖子和皮帶接觸後發出的。
尷尬,無比的尷尬。
張鑫此時完全忘記了自己在那個外圍女身上是如何的威猛,也忘記了是誰站在酒店窗前,看著茫茫夜景揮斥方遒,更忘記了今早是誰信誓旦旦和白財說著自己發財了的光輝壯舉……
這一刻,他的眼裡隻有麵前的那張臉,那張成熟又嚴肅的臉,和不屑的眼神。
“五十萬!”
這次的憤怒,不再是裝的,他幾乎是用吼的方式說出了這三個字。
他是個男人,為了證明這件事,他近半年來甚至放棄了使用電動刮胡刀,特意換了手動刮胡刀,而且還特意在下顎兩側頻繁的刮胡子。
為的就是刺激自己那稀疏的絡腮胡,讓它們變得更加茂密,從而讓自己看起來更加男人一點。
而一個男人,自然不能被一個娘們兒給欺負了!
曲敏華緩緩起身,伸出手合上了電腦,然後一步一步的輕輕巧巧的繞過了辦公桌,走到張鑫麵前。
“好,交易可以,可至少你應該讓我看看是什麼照片吧?不然就因為你背著相機跑來對我一個女人大嚷大叫,我就給你五十萬?”
張鑫打開相機放到了曲敏華眼前“值不值?”
曲敏華瞳孔微微放大了一下,但很快便恢複了正常,然後轉身走回了辦公椅上,坐下。
一係列動作一氣嗬成,行雲流水。
張鑫根本不可能發現這一瞬間內,曲敏華臉上的微表情變化。
這就是雛鳥和老家賊的區彆。
雖然這個老家賊是個柔弱的女子,但一樣危險。
曲敏華淡笑著說道“這照片很值錢嗎?”
“吳雅有多值錢,它就有多值錢!”
“你去問問外麵那些員工,誰不知道吳雅和我們老板之間的關係?你想表達什麼?”曲敏華指著門口處義正言辭道。
張鑫不忿道“你們公司內部知道不作數!媒體又不知道,隻要找兩個寫手,隨便編個文章,看吳雅還怎麼當她的西安女神!”
曲敏華當然明白他話裡的意思,吳雅的市場地位是單身的民謠女歌手,一旦爆出男女緋聞類的料,肯定就會有粉絲的流失。
如果是黑料,後果更嚴重。
看來眼前這個背著一身攝影設備的家夥,還真不是個普通人。
“我知道了,你不是攝影師,是狗仔對吧?”
“不是狗仔,是娛!樂!記!者!”張鑫一字一句甚至有些咬牙切齒的說道。
相較於狗仔隊,他還是更喜歡娛樂記者這個職業稱呼。
一個好麵子的年輕男人,是不會喜歡讓自己的職業和“狗”這個侮辱性字眼扯上關係的,那怕是自欺欺人。
曲敏華淺淺笑了一下“好,娛樂記者,那我們談談?”
“五十萬,一分不能少!不然,我就賣給彆人!”
“錢可以給你,但你怎麼保證我的錢不是在打水漂玩?如果你兩頭吃,我這錢找誰要去?”
曲敏華的淡定和張鑫得激動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此時明明是張鑫占了上風,但仍是被曲敏華牽著鼻子走。
而這一切,張鑫毫無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