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中便有昨日帶白財來的李二牛,見白財和唐老師都在,他便衝到最前,笑嚷著“唐老師,姐姐,早上好!”
白財笑著回了句你也好,然後快步進了屋子洗臉。
孩子們都從各村兒各地趕來了,她個大姑娘家還沒洗臉,有些臉紅。
吃早飯時,白財發現張厚風一直不曾露麵,好奇的張望了一圈。
然後低聲在唐語嫣耳邊詢問道“唐老師,怎麼沒看到張老師?難道……他也和我一樣,睡過頭了?”
李二牛等孩子們耳尖,但卻很懂禮數,隻是眼巴巴的看著唐語嫣,期待著答案,卻不隨意插話。
唐語嫣抿了抿嘴“他昨晚走了,有點兒急事要處理,可能得過幾天才回來。”
白財看得出唐語嫣表情有些不大自然,便沒再多問。
一頓飯吃的安安靜靜。
刷碗的功夫,孩子們已經自發的讓“值日生”打掃教室以及幫唐老師的忙,其他人則端坐在課桌上背誦古詩。
白財忍了大半個早上,最後還是沒能按捺好奇“唐老師,你和張老師平時都怎麼分課程的?”
“我教數學,他教語文,英語和音樂的話,我們一般不會固定,會串課。至於曆史、生物這方麵的知識,都是他借著和孩子們玩鬨的時候,講出去的。”
唐語嫣把那一摞碗放好之後,又洗了洗手。
張厚風突然要離開一段兒時間,她還真有些難辦。
最開始她來四川做慈善,身邊還是跟了幾個人的,比如攝影師熠璽,再比如其他的工作人員。
不過那是在鎮子裡,並非在這荒郊山上。
鎮子裡的學校很是破敗,她的援建資金大部分都支援到了那裡,同時也將一些監督人員、宣傳人員、輔教人員都留在了那裡。
畢竟她手裡的資金,並非是出自她個人的腰包,一切都要按照章程驅動,尤其是財務方麵更要清晰明了。
所以她在梳理清楚了那部分業務的流程後,便一個人鑽進了這大山深處。
因為到了這裡之後,她才知道,有些孩子不是上不起學,而是為家庭所累,不能去鎮上上學。
路程太遠就是最為重要的因素。
比如此地,一個來回就要半天,鎮上的老師和學生中午又都要休息,所以去了也是白去……
好在她在幾個村子的中間找了處地方,建了這麼個學校,讓附近十來個村子的困難戶孩子,都能免費上課,且路途並不遠。
儘管如此,其實那些孩子們還是隻能上半天,還有半天需要回家幫忙。
為此,她才建議張厚風設定了進步獎學金。
那不僅僅是幫孩子,還是幫助困難戶。
600塊錢的獎勵,對於京城的孩子們來說,或許還買不來一個變形金剛玩具。
但對這裡的孩子而言,這已經是全家人兩個月的生活費了。
如今張厚風突然走了,唐語嫣剛習慣的節奏也就斷了。
她又要一個人陪著這些孩子們了。
雖然這樣也沒什麼,可對那些孩子們的損失就太大了。
見白財似在思考,唐語嫣又道“彆看他平時貧嘴的很,但其實比我適合當老師。”
“京城人都話多,我有幾個同事就是京城人,和張老師一樣,喜歡開玩笑,熱情又積極。”
白財說完,咧嘴一笑。
一開始她把江北也當成京城人,還在納悶兒,這個京城人怎麼話那麼少……
後來才知道,江北是個東北人!
唐語嫣看著白財,靈感一動“你下一站什麼打算,是去哪兒?”
白財嘟起了嘴,隨即深呼吸了一口氣,張開懷抱使勁兒的抻了個懶腰。
“其實昨天睡著之前我還真在想來著,要麼就留跟著你們兩個在這兒當個老師算了,沒什麼物質需求,每天都能親近自然,無公害、純綠色的活著也挺好。”
唐語嫣點了點頭,知道白財肯定還有話,便安靜等待著下文。
果然,白財繼續道“後來又覺著自己應是不夠格,畢竟從小學到大學,我從來都沒進過班級前十,甚至有幾次還倒數過。”
“張厚風還倒數第一過呢……”唐語嫣噗嗤一樂。
那個家夥總是把這種糗事當戰績和孩子們將,而且還講的繪聲繪色,仿佛得了班級的倒數第一倒成了英雄一樣。
白財哈哈笑道“張老師真是個秒人!今早吃飯的時候,我就想了要是張老師還邀請我留下來,我就就坡下驢……”
“可惜他走了?”
“不要緊,他走了剛好我頂上,既能體驗生活,等他回來時我又能功成身退,一舉兩得,挺好。”
白財說著掏出手機給自己拍了張自拍“哦吼~,白老師從這一刻開始上線嘍!”
————
張厚風和江北在首爾機場碰了麵,一個剛要上飛機,一個剛下了飛機。
兩個人狀態都很不好,一個極度缺少睡眠,一個醉酒狀態還沒緩過來。
碰到了張厚風,江北的回國計劃自然就要放緩。
兩個人坐著高鐵從首爾一路直奔釜山那塊夕陽之地。
坐在那堆鵝卵石上,張厚風頭埋的很深,江北則看著海麵一語不發。
就這樣,他們吹了一天的海風,也餓了一整天。
夕陽來臨時,江北終於開口。
“這是她給我的靈感,也是她的臨走前的全部心情……”
他在給張厚風撥通電話後,便已經把照片從相機裡導入到了手機之中。
張厚風默默的接過了手機,看著那組圖片,然後嘴角扯動了一下“江北,她走的時候是笑著的,對嘛?”
“恩,笑著的。”
“你去路邊等我一會,我想和她說幾句話。”張厚風側過頭看了江北一眼。
“行。”
十分鐘後,江北和張厚風開始返程。
他不知道張厚風一個人對那片夕陽之海說了什麼,但江北能感覺到,張厚風身上少了一些東西,或者說情緒。
“還能喝嘛?”張厚風壓抑著哭腔。
“陪你,隨便喝。”
李亞鵬又看到江北了,這次不僅僅是江北,他還帶著另一個喝酒如喝水的男人。
失意的酒,最能醉人。
張厚風喝成了狗。
從酒吧喝到路邊,從路邊喝到酒店,到了酒店他還要喝……
李亞鵬和江北根本拉不住這個家夥。
好在幾個小時的揮發下,酒精終於起了作用。
翻江倒海後,張厚風終於沉沉睡了過去。
看著張厚風,江北和李亞鵬臉上的那抹苦笑愈發濃重。
李亞鵬坐在地攤上,靠著牆壁,點燃一支煙“以前我也曾這麼醉過……”
江北也點了一支“他們兩個才是真正的同病相憐,看似什麼都有,在有些事上又什麼都沒有。”
“你說的有,是有錢?那你說的沒有,是什麼?”
“我……,算了,我說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