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霸南明!
夜色如墨,晦暗籠罩天宇。
高安縣東門,守夜的兩名士卒正昏昏欲睡時,忽然被一陣隱隱的吵雜聲驚醒,攀到女牆上往外一看,隻見東邊開來了一拔人馬,火把齊明,約模有十餘人。待走的近了,才看清那隊人馬竟然是清軍。
“咦,這是哪來的人馬?”
“看起來像是我們高安兵哪,莫非是李豐大人已經擊破土匪,所以連夜派人回來報捷來了吧。”
“沒那麼快吧?今早才出征,現在就擊破了賊寇?那些土匪彆是泥巴捏的,早知道這軍功如此容易我也跟著去了”
“你少做夢了,就你碰上了土匪莫連刀把都握不穩,到時候白挨李豐大人一頓軍棍,行了行了不扯了,快準備開門吧,彆惹惱了這夥兵痞,回頭找你我兄弟麻煩就完了。”
“就你膽小。”
“你膽大?老子昨天才剛娶了媳婦,可不想第二天就讓她守寡。”
兩人正吵嘴時,那夥官軍已經開到了城門下,當先一尊鐵塔似的大漢,長的凶神惡煞、袒胸露腹,頭大如鬥,伸手指著城樓上高聲大喊道“城上的人聽著,李豐大人已經大破賊寇,得勝而歸,大隊人馬兩個時辰後就到了,為免縣令大人牽掛,特譴我回城向大人報捷,快快開門!”
“快快開門!”
大漢身後,十個軍士齊聲呐喊。
城樓上,兩名守夜士卒倒吸了一口冷氣,失聲道“我的娘,難怪李豐大人能如此容易擊破土匪,手底下居然還有這麼個殺才?咱們兄弟可彆惹惱了這王八蛋,快去叫醒弟兄們開門吧。”
說完,兩人行色匆匆地跟著下了城樓來開城門。
……
縣衙後院,書房裡的燈仍亮著,盧德因為牽掛剿匪進程,所以睡意全無。幾名門下小吏陪著閒聊,說道起來都覺的盧德過於草率,不該派李豐這樣一個毫無實際帶兵經驗的毛頭小子帶兵出征。
被人說的多了,盧德也覺的這決定下得過於輕率了,李豐雖然頗有才能,可他畢竟隻是讀了幾本兵書,平日裡也隻是做些稽盜的事情,並不曾真正帶兵上過戰場,如果勝了也還罷了,如若敗了……想到這裡,盧德趕緊安慰自己說,不會敗的,怎麼會敗呢?不過是一群沒了活路嘯聚山林的烏合之眾罷了,怕是一見到官軍的影子就望風而遁了,就算沒啥斬獲,吃敗仗是斷然不會的。
盧德剛剛在心裡暗示自己,安慰自己,書房外已經響起了管家慌亂的叫喊聲“老爺,不好了,賊寇殺進城了。”
寂靜的後半夜,管家的聲音顯得尖銳而又淒厲,再加上所傳遞的消息委實過於駭人,幾個門下小吏早已驚得像兔子般跳了起來。
盧德也是大吃一驚,差點從太師椅上一頭栽下來,待回過神來,這才想起這裡是高牆深溝之內的高安縣城,可不是無險可守的荒效野外,就算是有上萬土匪強盜來攻,急切間也難攻下!再說了,高安縣附近百裡根本就沒聽說過有什麼氣候的土匪,又從何而來上萬賊眾?心神即定,盧德不驚反怒道“狗奴才,你睡糊塗了,胡說八道些什麼呢?”
“光當。”
書房的門被人一把重重推開,管家已經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搖曳的燭光下,盧德和幾個門下小吏吃驚地看到了一張不似人形的臉,管家滿頭大汗,衣衫不整,那對渾濁的眸子裡正流露出無儘的恐懼,仿佛世界的末日已經來臨。
“老……老爺,幾……幾位大人,賊寇真……真的已經進城了!”
盧德驚疑不定,陰著臉問道“胡說八道,哪來的賊寇?又如何進得了城?”
管家咽了口唾沫,擦去臉上的汗水,說道“小……小的也不知道,隻是在東直門遇到幾個逃過來的軍爺說,東門已經失守了,大隊賊寇馬上就要殺進城了,小的這便趕緊回來向大人報訊,大人快走吧,再晚隻怕就來不及了。”
就這麼片刻功夫,縣衙外突然鬨騰起來,哭爹喊娘的聲音逐漸響成了一片,更兼有衝天的火光從東邊燃起,映亮了書房的窗戶,熊熊的火光透過窗戶,映在盧德和幾名門下小吏蒼白的臉上,所有人都驚得傻了。
盧德和幾名門下小吏正不知所措時,高安縣巡檢正九品忽然帶著十幾名官軍衝了進。畢竟是武官出身,巡檢的神情還算鎮定,不過衣衫不整,披頭散發,身上的甲胄也隻披掛了一半,他身後的十幾名官軍更是不堪,有兩個更是光著腳丫子,看樣子是從睡夢中硬被人叫醒,黑暗中來不及穿鞋就跑來這兒了。
一見了盧德,巡檢就厲聲道“大人,賊寇詐城,東門已失,事不可為,情勢已危,速隨下官棄城突圍吧。”
盧德慘叫一聲,頓足長歎道“賊寇真的已經殺進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