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室外麵的走廊上,柳越川讓夏林坐在椅子上,他站在她的身邊默默等待。
而陸南笙則在另一邊靠著牆壁,身姿頎長,時而會朝他們這邊投來一眼,目光複雜又夾帶著一絲不知名的情緒。
除了偶爾路過的護士跟醫生,整個走廊顯得十分安靜,空間都是壓抑的沉默。
終於,急救室的門打開了。
看見醫生走出來,夏林剛想站起身走過去詢問,卻已經有一道身影快她一步,一陣風似的從她麵前掠過,她剛剛站起來的腳步生根停止在原地。
“她怎麼樣?”陸南笙快步到醫生麵前,沙啞著聲音開口。
醫生說,“已經脫離的危險,沒有什麼事了,現在還在昏迷中,等不久就會醒過來了。”
聽著這個回答,夏林一顆緊繃而凝滯的心,悄然的放鬆,渾身緊張的感覺,終於得到舒緩,禁不住扯了扯嘴角。
沒有人知道,倘若程曉晴這次真出了什麼大事,她會有多難以原諒自己。
她雖不是聖母,可也不是一個鐵石心腸,傷害到彆人而絲毫沒有愧疚感的人。
柳越川瞧見她瞬間放鬆下來的神情,竟是比陸南笙還要過之而無不及,知道她有多緊張,他沒有說什麼,隻是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用擔心了。
夏林抬眸看了他一眼,努力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弧度,柳越川無聲的安慰也讓她鎮定不少。
待眾人神情明顯放鬆下來,醫生瞅瞅陸南笙,眉頭微微皺起,“你是病人的什麼人?”
“……”
“……”
不過就是一句平常的問候而已,卻把在場的三人都問得愣住,不論是夏林還是柳越川,又或者是陸南笙本人,麵前明顯一滯。
這個問題無疑是一個忌諱,最不該提問的。
眼角餘光不自覺掃向夏林一眼,她站在柳越川身邊,什麼話也不說,表情再鎮定不過。
陸南笙眉心微皺,薄薄的唇畔抿成一條線,收回視線直接選擇忽略掉這個問題,徑直朝醫生問,“你想說什麼?”
醫生道,“病人這次發病是因為受了刺激,剛才我們檢查過,她應該是在曾經受過巨大刺激,因為沒有完全消散而留下嚴重後遺症,才導致這次受了刺激後病情複發。”
“……”
“再加上她身體從小羸弱,倘若不多加小心並且加以關心,說不定她什麼時候神經係統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會出問題,可能會導致瘋癲等等。”
“……”
“如果你是病人什麼人,一定要記住往後不要再隨便刺激她什麼,這一次的問題過去了,可不代表下一次她還能這麼幸運能保持理智。”
“……”
“希望你們以後一定要記住。”
夏林靜靜聽著醫生的話,整個腦袋仿佛被一道厲雷轟的一聲劈中,身體僵化了一般。
從送程曉晴來到醫院後她就猜到程曉晴應該是有什麼病,卻沒有想到,情況竟然是這個樣子。
她差點就把程曉晴逼瘋了?
隻是那麼幾句話,她就差點把程曉晴……逼瘋了?
夏林簡直不敢相信這個事實,可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陸南笙顯然是知道這件事情的,並沒有表現出多麼震驚,相反,一抹複雜的神色,朝夏林再次投去一眼,辨不清他到底是什麼情緒。
醫生再簡單交代過一些事情後,便就離開了,很快,昏迷中的程曉晴就被護士從急救室裡推出來。
夏林僵硬的站在原地,看著程曉晴躺在床上由護士推著經過她麵前,腦海中嗡嗡嗡的作響,哪裡能想得到,那個外表光鮮亮麗的程曉晴,會不能受刺激。
待護士把昏迷中的程曉晴推進普通病房後,柳越川扭頭對她道,“我送你回去吧。”
“嗯。”夏林僵硬而空洞應道。
程曉晴已經沒事,她繼續待在這裡也是無用,倒不如……把空間跟時間,留給有用的人。
沒有去看站在一邊的陸南笙一眼,夏林轉身朝走廊的另一頭邁步而去。
柳越川正在想離開,卻又頓住腳步,看夏林走遠了一些,他背對著陸南笙緩緩道,“南笙,我很抱歉。”
低低的嗓音,說不出的滋味。
這一聲抱歉,飽含了太多意義,卻絕對不是後悔他方才說過的話。
陸南笙聽懂了,唇角勾了勾,這是從方才的矛盾中出來後,他們說的第一句話。
也僅僅隻是這一句,誰也沒再說什麼,柳越川邁開長腿,追隨夏林而去。
陸南笙定在原地,緩緩抬起了眸,凝望著那個瘦弱而顯得孤寂的背影,一抹痛苦地神色,掠過他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