鼬隻是沉默。
他不僅僅是沒有陪伴佐助的下一次了。
山上的櫻花要比村鎮裡的開得遲一些，現在還沒到賞櫻花的時候，旅館裡的客人不多。
他們挑了一間挨著庭院的房間住下。
房東是一個閒散的人，告訴他們哪裡可以打到開水、哪裡可以洗澡、哪裡可以吃東西後就拖著一雙木屐不知道上哪裡晃悠閒聊去了。
於是先洗澡，換乾淨衣服。
陶夭的頭發太長，擦了好久發梢仍然還滴答著水，於是乾脆甩到腦後，任由它打濕衣衫。
“我來幫你。”鼬接過毛巾幫她從發尾開始慢慢擦。
她的頭發有點細，偏軟，表層上有些微微蓬起的碎發，在陽光下像是被籠上了一層光暈。看上去纖細，但是溫暖。
她頂著一頭半乾未乾的頭發和他去附近的小店吃東西。低頭的時候一直有頭發落下來，他微笑著看她不厭其煩地一次又一次把它捋到耳朵後麵。
像她這個年齡的女子，大多數都已經打了耳洞。或是小而閃亮的耳釘，或是搖曳風情的耳墜。
但是她，卻一直是兩耳禿禿。
實際上，自從交出“空陳”的戒指之後，她的身上，一件飾品也無。
她是個個人特征非常模糊的人，但卻正因為這種模糊，反而顯出一種特質來。
這並不矛盾。
他的視線移到她的手指上。
時隔兩年，她再次躺在他的身邊，感慨道“覺得上次咱倆一起睡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也不管這話有多讓人遐想。
他伸出手去撫摸她的臉頰，眼神溫柔。
這一刻，能這樣安靜地看著她，他已滿足。
可是某人卻是一塊榆木疙瘩。
陶夭疑惑地看著他，眼神古怪，說“你乾嘛？摸臉容易導致毛孔堵塞，對皮膚不好。”
他忍俊不禁，笑道“是嗎？”
“當然。”
很快她就翻過身去，背對著他安然入睡，呼吸聲綿長起伏。
可是他卻睡不著。在黑暗中睜著雙眼——如果這時有誰看到他，定會驚訝於宇智波鼬竟然也有這樣的眼神——稱得上，悵然。
但他內心澄明，如深夜的湖水。
半夜，陶夭翻了個身，蜷縮到他的身邊來。
他側著臉，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能大概看到她的輪廓。
他輕輕地把她臉上的頭發拂到一邊，想起蠍的話來。
那時，他們剛剛結束一尾的封印，木葉的卡卡西班和凱班已經一路追過來了。蠍和迪達拉留下對付卡卡西班。
他把他叫到一旁，開門見山地問“宇智波鼬，陶夭叛逃的原因，你可知道？”
他心中暗暗皺眉。
當時離他和陶夭見麵已經過了一段時間，但蠍的話卻令他不得不重新估量被跟蹤的可能性。
他的大腦已經開始飛快地思考，然而臉上還是一貫的不動聲色“不知道。”
蠍說“是為了你。”
他挑挑眉。
但蠍沒有給他疑問的機會，隻留下一句話便轉身離去。
“陶夭是值得你珍惜的人。”
他看著他的背影，不明白這其中的緣由。
後來再想起來，那個時候，蠍大概已經做好了一去不返的準備。
以他的性格，這句話，算是他的遺言。
可竟然是給他的，竟然是關於陶夭的。竟然，是關於珍惜的。
他靜靜地注視著她的睡顏——不管珍惜與否，時間還是不緊不慢地從指縫溜走。
等他到了下麵，他想，他要去問問蠍，無法長久的事物，要怎樣珍惜？
但她的確是值得珍惜的女子——不僅僅是對他而言。
這樣想，他心裡多了些苦澀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