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而喻。
明年‘改元’,頒布‘紹聖新政’,怕是還要再次大清洗。
文峰成沒有跟著胡亂評價,道“明年的預算案,太爺爺看到了嗎?”
文彥博猛的睜開眼,看著文峰成,道“你從哪聽來的消息?”
文彥博雖然麵色不動,但文峰成還是感覺到了‘嚴厲’,越發謹慎的道“是戶部的消息,不算什麼秘密。因為明年改元,官家曾承諾會砍掉諸多賦稅,也要減輕糧稅,預計明年國庫收入會銳減兩成,加上工部需耗甚大,是以,傳言,朝廷會進一步降低支出,削減軍隊、官吏、勳貴公卿,包括宮中的俸祿與用度。”
文彥博雙眸蒼老,幽幽閃光,慢慢的說道“我在政事堂沒有看到。”
文峰成心裡一突,沒敢說話。
朝廷的權力,集中在兩個方麵官帽子與錢糧。
官帽子文彥博一時半會兒肯定插不上手,但這支出預算都防著文彥博,這說明,章惇、蔡卞等人對文彥博的警惕不是一點半點,真的打算拿他當做台麵背書的工具人了。
文彥博慢慢又閉上眼睛,道“繼續說。”
文峰成仔細想了想,道“朝廷裡,有些人在串聯,準備彈劾太爺爺。”
文彥博一點表情都沒有。
這有什麼意外的,他躲在老家都沒逃過,何況到了這汴京城。
文峰成連忙說道“還有就是江南西路的事了。這件事,在官家未班師回朝之前就發生了,按理說早該查清了結,不知道為什麼,朝廷裡壓著沒動。現在王相公去了,皇城司也去了,這麼久,居然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朝廷裡風波平靜,仿佛都忘記了這件事。”
文彥博微微點頭,沒有睜開眼,道“你算是說到重點了。一個巡撫,還是李清臣舉薦,章惇首肯的大員,莫名其妙的死了,章惇等人震怒是必然,就是官家也不會這麼輕易放過。這件事,確實有些詭異。”
文峰成越發謹慎,低著頭道“我用了一些關係,包括皇城司裡的,想要探一些消息。倒是不難,但是沒有任何重點,似乎,他們也不知道案件到了什麼程度,要怎麼處置。王相公在洪州府,任命了空缺的官吏,了結了一些官司,重申了巡撫衙門,關於賀軼之死,好像還沒什麼動作,也沒有回信京城。”
“王存遇到麻煩了。”
文彥博依舊閉著眼,道“江南西路看似是邊陲之地,實際上已經是章惇等人推行‘新法’的一個缺口,王存如果處理的不夠完善,彆說江南西路保不住,怕是他自身都得被拖下水。”
文峰成雖然沒有入仕,卻深知裡麵的水深。
聽著他太爺爺的話就明白,這是一個大坑,是給王存,給‘舊黨’,包括他太爺爺的一個大坑,真要是處置不妥當,很可能真的釀出大禍端。
章惇等人,擺的就是陽謀陣!
文峰成等了一陣,見文彥博不說話,繼續說道“李夏與遼人又要派時辰來了,理由是給官家祝壽。”
趙煦的生日是一月初四,加上路程,兩國隻見協調往來,差不多是可以上路來了。
文彥博道“遼國內亂,李夏被官家打怕了,他們都希望官家休兵,擔心官家窮兵黷武,繼續打下去。”
文峰成稍稍等了等,道“其他沒什麼了,剛剛前不久,官家去了東坡先生府上,待了有半個時辰。”
文彥博慢慢睜開眼,雙手握著椅子坐起來,道“雖然意外,倒也在不奇怪。官家將我召入京,就不可能放蘇軾這麼走了。他需要一個團結一致的朝廷給天下人看。咱們這位官家的手腕,比先帝高明多了,也更有耐心,容忍,懂得進退取舍,是一個十分理智,有清晰目的的人,並且,為了達到目的,既能忍也敢狠,沒有什麼能阻止他,‘祖製’不在他眼裡。這一點,是先帝不具備的。”
就是因為‘也敢狠’,您才進京的吧?
文峰成心裡這樣想,卻不敢宣之於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