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琦正在趙煦說話的時候,抬手向趙煦,趙煦說完,又束手,沉色的看向章惇。
表情方正,比章惇還嚴肅,似乎隻要章惇開口‘辯解’,他就立刻開口反駁!
‘孝’這個字,隻要是人,就逃不過,任何人敢在這個字上‘討價還價’,就足以定位‘不孝’!
不孝之人,怎能配為官?
章惇直視著馮琦正,順手的摸了下胡子,低頭一看,又有幾根胡子掉落。
他抬頭看向馮琦正,道“馮郎中,我這是孝,還是不孝?”
馮琦正看了眼,就沉聲道“大相公先前拔須,已是不孝,而今落須,是不孝始,不孝果,自是不孝!”
蔡卞要說話,被章惇無聲用手勢擋住了,道“你說什麼始與果,這些都是表象。我且問你,我拔須之時,可有不孝之意?”
馮琦正道“行出於心,行不孝,孝怎於心?大相公,下官諫言,請大相公納言,而不是辯禮。”
不遠處,一眾人暗自得意。
馮琦正字字句句都捅在章惇要害,就是要坐實章惇‘不孝’的罪名,今天不管如何,章惇頭頂‘不孝’二字,還怎麼在朝廷立足?
趙煦抱著權哥,心裡分析著這些話,目光環顧眾人,將一眾人的表情儘收眼底。
心頭不禁曬然一笑。
章惇麵色始終未變,淡定自如,道“論身份,我屬你長輩。你如此指摘長輩,對外人尚且如此,對父母會孝嗎?”
“大相公何必轉移話題?”
馮琦正十分剛正,抬著手,道“下官這是在為大相公諫言,於官於禮,無可指摘,請大相公莫要糾纏。”
章惇道“你指摘長輩,就是不孝。一個不孝之人於我說的諫言,我為什麼要聽?”
馮琦正一怔,他就不孝了?
趙煦差點笑出聲。
章惇用了一個‘詭辯術’,將馮琦正給繞進去了。
這一招確實高明,所謂的以彼之道還之其身,幾乎是萬能的解套手法。
文彥博拄著拐,在一旁聽著,慢慢又閉上眼假寐。
馮琦正這樣的人,這樣的手段,怎麼可能是章惇的對手?
蘇軾暗自皺眉,有些想要上前,將馮琦正喝退。
馮琦正自然不會坐實他‘不孝’的罪名,轉瞬就抬著手,沉聲道“大相公,下官有諫言之權,也有諫言之責,這與孝道不衝突,反而是大相公,於此糾纏,是不想麵對拔須不孝之事嗎?”
章惇道“你不過四十歲,枯容白發,蒼老至此,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可輕毀,你毀到這般,是孝嗎?你口口聲聲與說我孝道,你可有半點孝心?”
馮琦正頓時被堵的啞口無言。
他被他剛才的話給套住了!
“此時此地,豈有你說話的份,退下!”
蘇軾出來了,儼然的向馮琦正喝道。
他已經看出來了,短短幾個交鋒,馮琦正已潰敗如山倒。再繼續下去,在所有人眼裡,那就是馮琦正‘惡意糾纏’了。
“馮卿家的話,朕以為,有必要再認真討論一下。”
蘇軾話音落下,章惇等人還沒有反應。抱著權哥的趙煦,突然接話了。
偏庁裡的朝臣為之一靜。
‘有必要再認真討論一下’,這話,是什麼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