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吏餘光掃了眼劉誌倚,道“巡撫,那李彥,據說收了不少地,起碼,有幾千頃了,上田。”
幾千頃,那就是幾萬畝了,還是上田!
宗澤剛要落筆的手一頓,忽然看向他,道“你要是出麵,能不能壓住他?”
李彥到底出自宮裡,宗澤與周文台軟硬兼施,逼迫李彥合作,但這種‘合作’極其有限,李彥依舊是我行我素,最多是偶爾宗澤通個信——還全看心情。
文吏擰起眉頭,好一會兒,道“巡撫,我就說實話吧。我要是豁出去臉,李彥是必須要賣我麵子的。但,肯定不長久。他要是告禦狀,我哥得揍我給外人看。”
劉誌倚目光驚疑,這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能壓住那個不可一世的李彥?
這個人是什麼來頭?
劉誌倚對京城並不了解,看著這個年輕人的麵容,也猜不透。
宗澤沒有強求,剛要落筆,門外一個侍衛急匆匆跑進來,沒有在意劉誌倚,徑直來到宗澤耳邊,低聲道“巡撫,李侍郎來了。”
宗澤一怔,繼而猛的放下筆,道“我們衙門的?”
那侍衛肅色點頭。
宗澤隻是稍一沉吟,就要起身。
不等他走出桌子,就看到一個四十左右的麵色溫文爾雅,身材筆直,頗顯堅毅的男子走了進來,笑著道“宗巡撫,彆來無恙。”
宗澤看著來人,連忙抬手道“下官見過李侍郎。”
來人是兵部左侍郎,李夔。
李夔原本是呂惠卿幕僚,在神宗年間戰功不少,元祐五年,任京南西路安撫使。趙煦親政,裁撤了這些空有虛名的‘使’,六部改製後,李夔就調任了兵部,許將保舉,升任兵部左侍郎。
李夔看了眼在場的三人,笑嗬嗬的徑直在宗澤原本的椅子上坐下,道“都不是外人,我說完事情,馬上就走。”
宗澤見李夔突然到了,情知有重要事情,又見李夔說‘都不是外人’,便抬手道“請李侍郎示下。”
劉誌倚還抬著手,他沒見過李夔,見是兵部侍郎,也不敢怠慢。
倒是那個年輕文吏,不怎麼在乎的模樣。
李夔也沒有虛假客套,徑直道“簡而言之,朝廷要在南方建立一個大營,總共兵力在五萬左右,具體位置,林相公與我都還在考察。我來這裡,主要使命,是對以江南西路為中心的附近五路的官兵進行修整,並且,我要暫時接管虎畏軍。”
說著,李夔從懷裡掏出了三樣東西,一個是黃色的詔書,一個是類似於虎符模樣的令箭,還有就是一道公文。
李夔掏出來放到桌上,就看向宗澤道“官家的親筆詔書,王命令箭,章相公與許尚書的聯合署名的命令公文。宗巡撫,你查驗一下吧。”
劉誌倚聽的,心神震撼,大氣不敢喘。
朝廷,要在江南西路,建立一個‘南大營’?
宗澤不敢大意,哪怕明知李夔所說絕無一個字的假,還是認真上前查看。
認真查驗一遍之後,宗澤沉吟著,抬起手道“下官領旨。不知,李侍郎是否還有其他事情要交代?”
李夔一笑,道“臨來之前,尚書與我說,宗巡撫大智若愚,無需繞彎,看來是我枉做小人了。”
宗澤常年在軍中,與兵部上下並不怎麼熟悉。見李夔開玩笑,他隻是抬著手,道“李侍郎見笑了。”
李夔瞥了眼劉誌倚,便道“除了林相公、我,還有幾位在來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