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煦!
蘇頌對於他這次子來的目的,以及先說的話,心知肚明,所以再三警告他。
‘新黨’的清算,還在繼續,他活著,官家還能顧著他的麵子,保全蘇家。他要是死了,‘新黨’清算過來,誰還能保護他的這些無所倚靠的兒子?
蘇頌對於陳浖的話,聽得懂其中的深意。
大宋現在隻有一條路,這條路上,隻有齊心協力的人,沒有攔路人。
蘇頌心裡考慮著,他考慮的非常多,從汴京城到江南西路,整個大宋的人與事,都在他腦海裡。
‘新黨’固然要警惕,可真正令蘇頌憂心的,還是那個深宮裡,操弄天下權柄的官家。
蘇頌對這位官家有所了解,在他的印象中。
這位官家,與先帝不同,與大宋的曆代皇帝都不同。
他懂得隱忍,懂得什麼時候展露獠牙。更懂得韜光養晦,厚積薄發。
他避開了他父親的錯誤,跳出了‘新舊’兩黨的鬥爭,站在更高處,俯瞰整個大宋。
同樣的,這位年輕官家操持的全部,直追太祖太宗,甚至猶有過之,觸角深入了一些陽光之外,看不見的角角落落。
蘇頌思索的越來越多,眉頭也皺了起來。
陳浖沒有催促,靜靜的等著。
他沒有判斷蘇頌是否會出來,也不關心,他隻是來傳話,順便替蔡卞看看,這位蘇相公,有沒有複出的意圖。
“太爺,太爺,急信。”
門房少年突然急匆匆跑過來,拿過一張小紙條。
蘇頌沉著臉,伸手接過來。
能給他飛鴿傳書的人不多,但凡來了,就是大事情。
他攤開看去,字並不多,十分簡練士紳圍毆內監皇城司多人死抄家者眾。
這樣大的事情,足以震動朝野,蘇頌卻沒有什麼表情。
他不意外,士紳圍毆不意外,抄家抓人也不意外。
他還能猜到,後麵江南西路的各級官府衙門,將要大肆誅連,以趁機推行‘紹聖新政’了。
陳浖還不知道洪州府發生的事情,還在安靜的等著蘇頌的決定。
郭嘉坐立不安,越發覺得將有大事發生。
“罷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頌歎了口氣,無奈的道“我陪你去一趟江南西路,希望你們,還能賣我這個要作古的老東西一點麵子吧。”
“謝蘇相公。”陳浖抬手,臉上露出微笑。
他再次想起了在福寧殿,與趙煦一起用膳時,趙煦說的話蘇相公所求,無非是一個‘穩’字。若是旁人,朕不敢說,這位蘇相公,他心中有責任,所以,江南西路的事,他無論如何也不會置身事外。
‘官家看人,果然入木三分。’
陳浖心裡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