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夜月一麵執黑子落,一麵似漫不經心地說著。
未等他回答,藍夜月自顧自的說道“內應。在東鏡國,幾乎每個勢力都有著我們的釘子。他們甚至很小便被送進了勢力中。我忘川穀的人從不需懷疑忠心。而且,忘川穀的毒幾乎無人能解。”頓了頓,“這些,都是你的。軒轅。”
軒轅暮昀沉默著。
起風了。沙沙,沙沙。林葉摩挲作響,鼻尖是千裡光淡淡的馨香。
藍夜月暗自歎了口氣,決定了便不會為難,卻仍是忍不住歎息。
唉
惑人的銀瞬息而過,不過是一眨眼,月牙白染上了紅。
軒轅暮昀呆愣住。回過神時,地上是兩具癱倒的身體。
“姐姐!”棋子隨著棋盤嘩啦嘩啦灑滿地,他衝了過去抱起藍夜月,“姐姐,姐姐”
得不到回應。
“三途!”他失控地大叫,他抱不動姐姐,抱不動,也救不了姐姐。
聞聲而來的三途顧不上驚訝,猛地抱起失去意識的藍夜月。
手上身上都是她的血,滿腦子都是姐姐昏倒渾身血漬,蒼白的臉色都是他的錯。全都是。要不是他要不是他總是這樣,他總是給身邊的人帶來不幸。
什麼軒轅一脈,什麼都不是。連姐姐都因為他濃重的黑霧幾乎要將他吞噬,隻消片刻。
恍惚間,左腕一陣刺痛,鋪天的濃墨儘數褪去。眼眸亦恢複清明。猛地衝進藍夜月的竹屋。
她安靜地躺著,血止住了,沒有因他而死去。
太好了。
終於,他暈倒在地。
“穀主?”三生恭敬地守在一旁。
緩緩起身的藍夜月微微皺眉“他沒事吧?”
問的是誰不言而明。
“隻是受了刺激昏迷了過去。”三生答道,“穀主,三生並不認為穀主這樣的做法”
他非常不認同藍夜月以這種方式來“磨練”他——以她自身安危為代價。
“我自有分寸。”藍夜月顯得不願多談。
隻有切身的痛才能深刻的記住,心軟隻會讓鮮血與付出付諸東流。
儘管會痛苦難捱那也是不可避免的。
她不在乎他刻意與她交談放走那個活口,她順著他。她隻不過是放開了穀內的禁製任由那人如入無人之境地闖了進來。
最後,她讓他看到了結果,他一手造成的結果。
不閃不避,她也任由那把刀子刺進身體。讓軒轅暮昀親眼看到。
看到她因他而受到的傷害,因他而流出的血液。
她不否認她的惡質。諸多的手段中偏偏選了最狠最絕的一種。當然,這也是最快最有效的一種。現在她根本無心去考慮軒轅暮昀的心情了,隻期望都來得及。
她也無心傷他,他還那麼小,本該受儘疼愛。可他是軒轅暮昀,不是旁人,是軒轅暮昀。
軒轅一脈,神之一族。
不論世世代代顛沛流離還是狼狽不堪,軒轅始終是軒轅,她忘川穀一支便是軒轅最鋒利的刀刃。是天意也是宿命的甘願。
不公?不,是溶於血骨的選擇。那是常人所不解。因軒轅而生,為軒轅而滅。
莫名地笑了,散落於虛空。
他還隻是個孩童,神族唯一的遺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