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夜月拿著這把貌不驚人,說不上鏽跡斑斑但絕對鈍化的匕首,跟著它的指引,向密林深處走去。
迎接她的是個近乎虛無的暗影。
「你來了。」飛火並不吃驚,微微露出笑容,一副迎接老朋友到來的熟稔。
「你要怎麼幫我?」
「過來吧,我會帶你到天人的居所。神山並不排斥你,你隻需將匕首放在天人胸口。匕首會封印住天人的仙氣,他便會成為凡人。」
藍夜月有些躊躇,最終,還是抬步走向飛火。
飛火的笑容愈發燦爛。看她一步步走來。聰慧冷靜如藍夜月,一旦沾染了情愛也變得如此愚不可及。
一切傷害以愛為名而不自知偏執。這情愛,可真是如蜜的□□,也隻有愚昧的凡人欲罷不能,沉淪深陷。
如他預想的那般。
噗。
難以置信地先看插入胸口的匕首,再望向近在咫尺的藍夜月,青綠色的血液不斷自胸口流出。
「我承認你說的讓我心動,我也確實很想追上他。」藍夜月語氣平淡。
「我甚至想過拉住他墮落,而我也差一點那麼做了。原我也很自私。」
「隻想著得到他,占有他。但……不代表傷害。他好不容易曆經凡塵百世修得正果,好不容易脫離塵世,隻需與山川日月為伴,朝飲白露。我很舍不得……」
「或許,那幾十年的塵世,至於他並無任何意義。但對我而言,卻是全部。飛火,我啊是真的動了那份心。正如他所言,世間的愛太過短淺而自私。我一直以為我會不一樣。其實……誰都一樣。」
現在,無關了,無妨了。都結束了。
「殺了我你也活不成!連神染暮也救不了你!」飛火對於她的長篇大論嗤之以鼻,她居然選擇殺了她,以魂換魂。
我不在乎……
她無聲說著。
每一步,都像行走在刀尖上。
每一步,生機都在流逝。
怎麼會這麼淒慘……自嘲著,想著也許該找個合心意的地方等死,想著人家未必領你的情,想著……
無關了,無妨了。
抬首,凝眸。
遮天的林木,些許斑駁的陽光泄下。像流銀一般耀眼,像極了軒轅的發色。步履未停,隻想著走遠些,離那人再遠些。
嚓哢,嚓哢。
踉踉蹌蹌,跌倒在地。腥甜忍不住終是溢出。流不停,止不住。要是絕望有著色澤,是,銀……吧?
怎麼又變得這麼狼狽嘛……扯唇想笑倒牽出了溫熱的血液。抬手,手背蓋住雙眸,不斷地想著自己如此狼狽。明明都到這時候了,偏偏心裡還是想著他,就看一眼也好。
真沒出息。晶透的淚水透過眼角,沒入鬢發。
好想見他。
來生,花鳥蟲魚,不為人。
不見神染暮。
誓不為人,誓不想見。
腥甜,溫熱的鮮紅,浸透了月牙白的裙裾,澆灌了那方濕土。
清麗的夜合花,在夜風下,妖嬈地綻放著,散發著幽幽清香。
似,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