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把皮球踢給我,“你說呢?”
“去,當然去……我們在哪兒見?”我覺得自己實在太沒出息了,他稍微一示好,我就興奮的不得了。
他淡淡的說“你先來我家吧。”
去他家?我又猶豫了,想起兩個月前不歡而散的那出戲,許媽怕是現在還記得我當時捂臉離開的狼狽模樣吧,許世唯現在邀請我去他家,難不成是有什麼陰謀?夏三斷,要保持清醒警惕,不要隨便被糖衣炮彈迷了雙眼!
我說“你家人……”
許世唯說“他們都去外地了,隻有我一個人在家。”
好吧,這樣我就放心了。
飛快的吃完飯,走到大門口時我卻又退了回來。
這都放假了,我也沒必要再穿什麼校服,第一次約會怎麼著也要打扮下吧?
我先對著鏡子照了照,鏡子裡的人頂著一頭稻草般的淩亂短發,眉毛還算濃密隻是顏色偏淡,眼神看上去很慵懶,尾梢上吊,鼻梁算是沒什麼毛病,嘴唇薄的沒有一點質感……再加上尖下巴,臉部線條便顯得愈發銳利,整個人就像把開了鋒的刀,渾身上下都透著股不好相處的味道。
這相貌,彆說是跟梁雪比了,就是跟熊南南比都顯得親和力不足。
真是奇了怪,我記得小時候自己明明不是長這樣的啊!那時候眉眼下垂,嘴唇豐滿,小臉也圓圓的,還是說相貌真的會隨主人脾性改變?可這變化也太大了吧!
唯一的優點好像就是皮膚夠白,目前還沒有青春痘冒頭,將來化妝可以節省些粉底……還是算了,青春期長成這幅鬼樣子,怎麼打扮都覺得怪異,就這樣吧,我對著鏡子扒拉扒拉了兩下頭發,再度將脫下來的校服套回身上。
我坐船來到文秀鎮,到許世唯家門口時並不敢輕易進去,而是隔著木門先聽了半天,沒有聽到說話聲才打算敲門。
然而門卻先一步開了,許世唯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夏三斷,來就來了,你鬼鬼祟祟的在這裡做什麼?”
我吱吱唔唔的說“我,我也是剛來。”
他搖頭,“先進來吧。”
我小心翼翼的踩進門,依舊覺得不安心,不停的左顧右看,生怕許媽從什麼奇怪地方突然冒出來。人果然是做不得虧心事的,我忐忑不安的想。
他忍耐著說“放心,我不會像某人一樣撒謊。”
確定家裡沒人後,我膽子也大了起來,“我什麼時候撒謊了?”
他問“你沒撒謊的話,剛才緊張什麼?”
我死鴨子嘴硬,“你那是錯覺。”
許世唯突然欺負身過來,將我固定在牆壁上,我們臉對著臉,能彼此放慢節奏的呼吸。
這是什麼情況,要接吻嗎?雖然已經被我強吻過一次,但是吻彆人和被吻的感覺總是不一樣的嘛……
他卻隻是注視著我,用指尖輕輕觸碰了下我的額頭,“夏三斷。”
“啊,”不要在這種情況下突然叫我名字好不好,那麼尷尬的名字,任憑多麼曖昧的氣氛,隻需要輕輕的喚一聲,就會被破壞的半點不剩。
在我惴惴不安的期待中,許世唯卻翹起了嘴角,“我突然發現,你現在的樣子,還蠻可愛的。”
當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黑眼珠好像變的更深了,陽光穿過門打在我們身上,空氣中似乎有無數細小的生物在爭相飛舞。
他接下來……是要吻我嗎?來吧,許世唯,我已經做好了準備……
“開學之後,你不會找梁雪的麻煩,對吧?”他的話語,此刻就猶如一盆涼水劈頭澆下來,讓我由內而外冰了個徹底。
神智慢慢恢複清醒,整個人也像刺蝟一樣打開防備。
我盯著他,慢吞吞道“你今天如果隻是想為她求情,根本不用麻煩,我們可以在電話裡直接說。”
他的笑容也淡了去,“你會嗎?”
“當然會!她已經唱了那麼久的獨角戲,我如果還不上台,豈不是會讓觀眾感到很失望?還有,如果我到時的行為叫做找麻煩的話,她今天所做的一切又叫什麼?”
許世唯冷靜的說“可她根本就傷不了你。”
我笑,“所以呢?為什麼弱勢也能成為講道理的籌碼?就因為我不會輕易受傷,所以就得就得忍耐她的一切所作所為?許世唯,你不覺得對我很不公平?”
許世唯說“這世界本來就不公平。”
“好的很,這也是我想要說的,這世界本來就不公平,所以弱者就應該安靜如雞,如果它偏不知死活的出來蹦躂挑釁彆人,就活該被人被人欺侮蹂躪。”
“夏三斷,你太偏執了。”
“魯迅先生曾說,損著彆人的牙眼,卻反對彆人報複,這樣的人,切勿與他交往。許世唯,你真的很好,卻跟我不是一路人。也許你不懂,也不曾體會過被人欺負的滋味,但是你懂喜歡的東西被人傷害是什麼感覺……就像你所珍視的梁雪。如果你連後者也不懂,那麼我會教你懂,因為隻有這樣,你才會明白自己現在扮演的角色是多麼令人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