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崔大輾轉反側,手刃仇人的機會來之不易,明日清晨就要出發,到底怎樣才能加入此次的大軍呢?
帳內鼾聲震天,他始終沒有頭緒。
一夜未眠,到拂曉時分,才稍稍有些困意。
剛要睡著,似乎有東西擦著他身後的簾帳而過。
他陡然驚醒。
帳外漆黑,不能分辨是何蹤跡,再仔細聽去,確實有悉悉索索的聲響。
他坐起身來環顧四周,二十來個人擠在一個營帳,疲累後的各種聲音此起彼伏,唯獨沒有人醒來。
悄悄起身,他準備出去看看到底是什麼。
帳外天色還是漆黑,近處幾個營帳籠罩在霧色之中,朦朦朧朧,看得並不真切。
剛才的聲響此刻已經不能清晰辨彆,大概判斷了下方向,疑惑的往後方小樹林走去。
林子裡漆黑一片,他也不敢往深了走,在外圍轉了兩圈,沒看到什麼可疑。轉身準備回去時,林子深處突然傳來兩下聲響。
他悄無聲息的往裡尋去。
那人穿著副尉的衣服,正在鼓搗信鴿。
很顯然,這大半夜的放鴿子,除了細作不做他想。
崔大蹲在一旁悄悄看著沒有做聲。
等那人把鴿子放走,往回走時,崔大仔細盯著他的臉,想分辨一下這細作到底是誰,若能揭發也是有功。隻見那人在林中走得有些趔趄,這個他太熟悉了,有腿疾才會如此。
陡然想起來白日那兩人的對話,再看看這人穿的衣服,難道這是那個張副尉?
往他腰間看去,果然一枚小小的令牌隨著身形蕩漾。
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崔大靜靜蹲守在樹後,等他經過,從身後一刀抹了脖子。
血濺三尺,他小心避開。
等他徹底死透,扒下來衣服換上,又給他穿上了自己的軍服。
沒想到死了還能升個官。
崔大嗤笑一聲,雖是降了一級,但是一點也不可惜,不能上戰場的校尉可以說是毫無用處。
臨走時想了想,用刀把那人的臉和身子給劃了個稀爛,如此一來,隻能靠衣物上的名字辨彆身份,都會以為是他死了。
好一招狸貓換太子。
天色漸亮,營帳中傳來了號角聲,突襲的隊伍要出發了。
崔大確認那人已經麵目全非,怎麼看都是自己,理了理衣裳,才穩步離開。
好幾千人的隊伍,誰能認識誰?一個小小的副尉,不值一提。
崔大跟在隊伍後方,往隘路進發。
達紮路恭和尚讚摩帶領的吐蕃大軍此刻已至隴州,準備再進鳳翔,直指長安。
尚乞心兒聽聞鹽州刺史在秦原鳴鼓,欲折回再開戰。
達紮路恭本想說不必顧及後方騷擾,可是看著這父子倆一路得意忘形,到底是懶得管了。
長安他不想打,河西他更不想打,如此拖著便是最好的局麵。
何況,他已經好幾月未回沙州了,實在思念得緊,得找個機會回去看看艾娘才行啊!
達紮路恭騎在馬上,看著尚乞心兒挑釁的眼神,就知道他又想找事。
他想起早上看到的紙條,扯了扯嘴角,對尚乞心兒道“你可知前方是何地?”
這還真是難住他了,他隻管跟著隊伍走,指哪打哪,大唐地名那麼多,他怎麼可能全都記得住?摸了摸鼻子,搖搖頭“不知。”
尚讚摩大笑著替他回答道“那是隘路。”
“你可知這名字的由來?”
尚讚摩想了想道“來去這麼多回,還真不知其由來,願聞其詳。”
達紮路恭笑了笑道“晚點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