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這與你有何相乾,若誰都像你似的,儘往自個身上攬罪責,咱大黎國早就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了。”慕錦成屈指在桌上敲敲。
“她這次的醫藥費都由德興出。”譚立德將藥方交給小夥計,囑咐道“先給她熬一副藥來。”
“這怎麼好呢。”顧青竹沒想到他竟然這樣說。
“應該的。”譚立德擺擺手,又接著說,“我教你個按摩的法子,對退熱很管用。”
譚立德在顧青英幾處穴位上按了按,顧青竹本看過醫書,一點即通,她慢慢給妹妹按摩,不一會兒,她竟然醒了,雖仍像個病貓似地軟在顧青竹懷裡,但精神好些了。
等了約莫半個時辰,小夥計送了一碗黑乎乎的藥汁來,顧青竹用小勺慢慢喂給青英,藥是極苦的,小丫頭倒不哭不鬨,隻是皺著小眉頭一口口吞。
慕錦成出去了會兒,?再進來,手裡多了一盒梅子蜜餞,他炫耀地在顧青英眼前晃蕩盒子,引得小姑娘目光追隨,頭一偏,藥汁全都漏了出來。
“你鬨夠了沒!”顧青竹忙扯了帕子給她擦,轉頭狠瞪了慕錦成一眼。
慕錦成朝顧青英伸了下舌頭,假裝做出害怕的表情,惹得她咯咯地笑。
“彆笑,一會兒嗆著咳嗽,再把藥全吐了!”顧青竹不得不板起臉道。
“阿姐,我自個能喝。”顧青英低頭,雙手捧著碗說。
顧青竹憐惜妹妹生病沒力氣,哪裡敢把碗給她端,隻讓她輕輕扶著,見她仰頭咕咚咕咚全喝了,跟不怕苦似的,心裡一陣心疼。
“快吃顆梅子。”顧青英剛丟下碗,慕錦成就把一顆梅子塞到她嘴裡,“好不好吃?”
顧青英很喜歡這種酸酸甜甜的味道,笑眯著眼睛說“好吃!”
顧青竹見妹妹精神頭好多了,心裡漸漸鬆弛下來,輕輕與她額頭碰了碰,覺著還有些燙,隻是沒先前厲害了,她不放心地繼續給她按摩。
寶應在櫃台上領了藥,又到外頭雜貨店裡忙著買了藥罐和風爐。
“阿姐,我餓了。”顧青英縮在顧青竹的懷裡,舔舔嘴道。
聞言,顧青竹抬頭看向藥行外麵,白花花的日光刺眼,這會兒約莫中午了。
“好,姐帶你去吃最好吃的麵條。”顧青竹抱起她。
“比阿姐做的還好吃嗎?”顧青英偏頭問。
“嗯,阿姐每次給你買的大肉包就是她家的呀。”顧青竹刮刮她的小鼻子。
“那我今天能吃一個嗎?”顧青英摟著顧青英的脖子,近乎哀求道。
“咱們今天隻吃麵,等你好了,阿姐再給你買肉包,好不好?”顧青竹溫言軟語地哄道。
慕錦成在旁邊看著,驚詫於顧青竹竟然也能如此溫柔,這與他見到的顧青竹是一個人嗎?
“三爺哥哥,你要不要一起去?”顧青英轉頭問他。
三爺哥哥,這個稱呼好怪啊。
“叫哥哥!”慕錦成彎腰逗她。
“青英童言無忌,三爺莫要惱,按規矩,我們該叫你三爺。”顧青竹淡淡地說道。
工坊裡的謠言傳了好些日子,這要再讓青英喚他哥哥,這豈不是越發說不清,更添曖昧了。
“哪來那麼多規矩,她一個小孩子想叫什麼就叫什麼。”慕錦成全不在意地揮揮手。
顧青竹不想和他爭辯,少不得以後慢慢教青英。
姐妹倆剛跨出藥行,慕錦成氣哼哼跟上道“顧青竹,你太沒良心了吧,看在我今兒差點摔斷脖子的份上,怎麼也得請我吃碗麵吧。”
“走吧,我請客,你付賬。”顧青竹斜睨了他一眼。
“敢情你是把我當荷包使呢!”慕錦成垮著臉,不情不願地說。
“你要不想去就算了,不過,還是得先借我一點,待我回去領了工錢就還你!”顧青竹朝他伸手道。
“誰說我不去的!”慕錦成搶在她們前麵上了馬車。
丁家麵館的小巷太窄了,馬車不能通行,寶應隻得將馬車拴在巷口大柳樹下,四人一起走進麵館。
這會兒,丁氏剛送走一波客人,正坐在桌旁歇歇,她見了顧青竹,十分熱情地說“這一晃,你有好幾個月沒來了。”
“是呀,我最近在織坊做工,沒賣夏茶。”顧青竹將青英放在椅子上坐著。
“這能坐嗎?”慕錦成指著油漬斑斑的桌椅,低聲說。
也難怪他這樣問,慕家正經主子沒幾個,伺候的仆婦丫鬟倒有百多人,走到哪裡都是光潔如新,纖塵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