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的時候,沈老師估計也注意到剛才趙燕的尷尬,就以身體虛弱為借口讓李若梅坐馬車副駕,讓我們仨沒事兒的人在後麵擠擠。
車走出去沒多久,沈老師開口跟我們說:“回去之後,你們都不要亂說,有人問怎麼回事,你們就說若梅突發低血糖暈倒了,其他事情,我們五個人知道就行,聽見沒有?”
大家都嗯嗯地點點頭。
沈老師打後視鏡裡看著趙燕:“尤其是你,趙燕,作為隊長一定要打消同學們的猜疑和顧慮。”
趙燕答道:“好的。”
沈老師轉頭看了一眼李若梅,接著說:“你彆害怕了,以後不會有事的,我會找個人把問題解決的。我隻是不希望彆的人知道,因為就算你倆看見的是真的,也難免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懂嗎?我們在這裡是客,早點做完工地早點平安無事地收工回學堂就好了。”
李若梅又點點頭。
沈老師接著說:“周華,你的事我就不追究了,整理的時候就當那個墓葬沒出東西吧。但是高鑫你!回去給我寫一份檢查,不得少於一千字,檢討半夜帶女生出去玩的錯誤,晚上吃飯當著全班念一遍,聽見沒。”
“啊?沈老師,這不好吧,太讓人害臊了,就給您一人兒看,行不行?”大腰子還想討價還價。
“不行!”沈老師卻很堅定,“你要知道重點要落在若梅犯低血糖上,沒問題吧?”
大腰子還是害臊的,但想想這事兒確實也是自己惹的禍,沈老師這麼做也是為大家好,就答應了。我仿佛已經看到晚上大家臉上帶笑,竊竊私語地聽他念檢討的樣子。
之後路上大家偶爾扯扯閒篇兒,但更多的是發呆或者看著周圍發呆,可能是因為這麼折騰一趟又累又困。
回到駐地,看到同學們為了這一天難得的假期高興不已,曬被子的,洗衣服的,喝酒打長牌的,沒有細竹竿和剛騾子,應該是去看工地了。沈老師看罷回頭跟我們說:“平時不是我不讓你們歇,但多出來一天學堂就會增加很多開支,咱這麼多人食住行,一天算算也是不少銀子。早點完工,咱就早點回去。”接著就讓我們回去歇著,催了大腰子寫檢查,自己也回宿舍了。
我們回去之後,對細竹竿和剛騾子倆人如實說了,因為我們兄弟四個來學堂之後,是一直是一起的,鐵的很,不會有啥秘密的,但我倆也告訴他們兩個沈老師的意思,他們也點頭說沈老師是對的,畢竟我們工地金石男少女多,傳出去有問題,我們是沒啥,畢竟一起睡了好幾宿了,女生們晚上能不能睡好就不一定了。
很快就到了晚飯時間,大腰子念檢討,果然台下的女生好些個都看著李若梅笑,看得她都不好意思了。好在大家確實都沒多想什麼,沈老師聽完象征性地批評了大腰子一通,反複強調以後晚上不允許出門,被發現就要記過處分之類的話。不過平時沒事兒也沒人往外跑,大家白天都累得要死,有時間還不抓緊了睡覺。
誰知道吃完飯,沈老師卻叫我到他屋裡去,悄悄跟我說:“你帶上那個墓地裡出的銀簪子,到門口等我。”
我雖然不知道他要乾嘛,但還是按他說的做了,到倉庫裡一頓翻,把東西找到了。
我們一起出發的時候大概七點開外,天差不多黑了,村裡沒亮光,沈老師右手拿個油燈,左手拿了個小袋子,一看就知道塞的是銀兩,帶著我就往前走,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想問問,剛說出“沈老師”的沈字兒,他就回頭跟我比劃一個噤聲。我也就隻好跟他走。但是我又一種預感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村子不大,不一會兒就走到一戶人家門前,村兒裡都是熟人,家家戶戶都是睡覺才關門的,平時從早到晚都懶得關,沈老師直接開門兒進去了。
進門之後,我們徑直往裡進,穿過了院子進了屋裡才招呼一聲:“老劉,老劉在家不?”
老劉?誰啊?我心裡想著,他帶我來找什麼老劉乾嘛。我們工地上,好像沒有姓劉的民工。
這客廳也是很簡單,中間一張老式木匠打的八仙桌,四張椅子各放一邊,正對著門兒的地方一張案台上擺著香爐蠟燭,側牆上掛著一個灰比玻璃還多的時鐘,這東西在尋常百姓家可不多見。後麵牆上掛著兩張彩畫兒,像是畫的什麼人,沒開燈也沒看清是些啥。
“呦,沈老師啊,還有個小夥子,來來來快請坐。”隨著客廳中間油燈突然亮起來,一個中老年男人出現在我們前。
我打量了一眼老劉,肯定不是我們工地上乾活兒的人。
我跟沈老師坐到八仙桌旁邊的凳子上,坐下去我才後悔沒先看看有沒有灰。
老劉不知從哪兒提過來一個很老舊的水壺和兩微微帶著土色的杯子,給我們倒上水。
“老劉,我們來找你是有事情要麻煩你。”沈老師先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