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瞎子,這多少年沒看見你了,這次怎麼舍得回來了?”
旁邊一個帶著墨鏡的,頭發花白但穿著很體麵的乾瘦老頭兒接話了:“嘿,當這麼多人呢你就老瞎子老瞎子地叫,我沒名兒沒性啊?你不知道我跟老石什麼關係啊?老戰友兒子結婚我能不過來?”
“嘿他媽的過了這麼多年脾氣沒變,一晃都老了,個頂個兒的白頭發。你們那一批也不剩幾個了吧。”
老瞎子接著說:“咳,當年回來也沒幾個,現在一個巴掌數的過來。”
我一聽就知道,這幾個人可能都是當年一起當兵的,我記得老石好像跟我吹過對南方蠻國打仗的事情。
眼見他們聊得歡,我也不想插嘴,但是實在忍不住心裡的好奇,便問旁邊一個我認識的也沒怎麼說話的民工:“這旁邊的老宅子是誰家的,我以前怎麼都沒見過?”
我這話一出口,旁邊幾個都不說話了,氣氛瞬間變得不對頭,我們這一桌的寧靜和其他桌的熱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過了一小會兒,老瞎子說:“小夥子,外地人吧,這裡忌諱提這個,你還是彆問了。”
一旁的民工說:“他是金石隊的,看見個老宅子就感興趣了。小周啊,聽他的沒錯兒,彆問這個,吃飯吃飯。”
老瞎子卻似乎對我有些感了興趣,問我:“哦?金石隊的?你把手伸給我。”
我心說這是玩什麼啊?但是人家一把年紀了,提了這麼個要求,拒絕似乎有點不近人情。
“你個老瞎子,”一開始跟他聊天的那個老頭說話了,“算命算上癮了,吃飯還要開張?”
“去去去,你懂什麼,隔行如隔山,你少說話。小夥子,把手給我。”
我心說拒絕也不太好,算了,就把手伸了過去。
老瞎子可能真的是瞎子,戴著漢奸那種圓框黑眼睛兒我也看不出來,反正把手伸到他麵前他也沒反應,放到他手上他才感覺到。
他把我的手心朝上,左手托著,右手在上麵輕撫了兩下,就鬆開了手。
我把手收回來,桌上的人也沒一個說話的,顯然大家夥兒都在等老瞎子。而我其實挺緊張的,我一向不喜歡人提我的身世和家庭,但是我估計就靠摸著兩下就能算出來,恐怕也沒這麼大能耐吧?
大家正看著呢,老瞎子拿起筷子又開始吃菜,我這才注意到他吃菜確實是筷子戳到啥就夾啥往嘴裡送。旁邊的老頭不乾了:“咳,大家夥兒都等著看你能耐呢,你怎麼就吃飯了?”
“肚子餓,肚子餓就算不準,我都說了隔行如隔山你就是不信。”
一桌人哈哈大笑,此事便過。隻有我覺得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