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傷口便不會惡化了嗎?”關平問道。
“視情況而定,若是秋冬,傷口不容易惡化。若春夏,則傷口容易惡化。”錢歸回答道。
“為何傷口會惡化?”關平又問道。
“外邪入侵。”錢歸仍是對答如流。
“何為外邪?”關平又問道。
“風,寒,暑,濕,燥,火,疫癘。”錢歸實在摸不著頭腦,卻仍然對答如流。
關平點了點頭,這其實是醫術的基礎,錢歸是醫術精湛的醫者,對此自然對答如流。關平是問,卻又不是問。
問不是為了了解醫術,問隻是個引子。
“我最近得到了一點醫術知識,不知道是對,還是錯。還請先生指教。”關平躬身行禮,十分鄭重。
“校尉大人請說。”醫者的地位較高,雖然關平躬身行禮,但錢歸並不誠惶誠恐,而是認真說道。
“來人,去取一碗沒燒開的水。”門口的丁家兄弟,丁封應諾下去了。不久後,丁封取了一碗水進來放在錢歸身前案幾上。
水是井水,還算清澈。
“我看此水中有蟲,先生以為如何?”
關平笑嗬嗬的說道。
“嗯?”先反應的是丁封,他探頭探腦的低下頭,哪裡有蟲?
校尉大人是不是眼花了?
錢歸也是一愣,也是低頭看了一眼,確定沒有蟲子。
但錢歸眉頭緊鎖,他不認為關平眼睛花了,而且之前關平說的那些話,似乎有深意?
錢歸於是抬頭看向關平,靜待下文。
“這天地之中有一種我們眼睛看不見的蟲子。這一碗水中就有無數蟲子。”關平說道。
“我不信!”丁封脫口而出道。
隨即他自己就燦燦一笑,躬身退了下去。
“何以證明?”錢歸皺眉問道。
“喲嗬。”關平眉頭一挑,這個問題一針見血。
正所謂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目前還無法直接證明蟲子的存在,但可以從側麵證明。比如說,沒燒開的水可能會拉肚子,喝燒開的水,絕對不會拉肚子。這是因為燒開了的水,殺死了蟲子。反之,水沒燒開,蟲子也就吃下去了,所以才會拉肚子。”關平說道。
錢歸眉頭仍然緊鎖,搖頭說道:“喝燒開的水,不會拉肚子,目前確實流傳著這種說法。但還不足以證明一碗水中有看不見的蟲子。”
關平點了點頭,這是硬傷,在沒有顯微鏡的情況下,難以證明細菌的存在。
不過關平今天之所以說了這麼多,卻不是一碗水的問題。
隻是一個引子。
“我不能證明眼睛看不見的蟲子的存在,但我認為確實存在,而且不僅僅是喝了沒有燒開水,會拉肚子的問題。士卒在戰場上受傷,屯民們摔傷破皮出血,傷口之所以惡化,乃是因為這些蟲子的作用,也可以算是外邪入侵。我認為酒的精華可以殺死這些細菌,在傷口上用酒精清洗,再敷藥,再用乾淨的布綁上,會極大的減少傷口惡化。對了,之所以夏天傷口會更容易惡化,就是因為,夏天是蟲子最多的時候。”
關平說道。
“酒的精華?聞所未聞。”錢歸眉頭緊鎖,今天他的眉頭就沒有打開過。
關平嗬嗬一笑,取出早就準備好的酒精。
“就是這個。”關平拍了拍小酒壇,然後對錢歸說道:“現在是夏天,最容易傷口惡化的時候。找幾個受傷的屯民試試,一半人用酒精清洗傷口,一半人用清水清洗傷口,看誰的傷口好的快。”
錢歸將信將疑,但正如關平說的一樣,關平不能證明蟲子的存在,錢歸則不能證明蟲子不存在。
蟲子到底存不存在?
酒精有沒有用?
傷口惡化是因為蟲子的緣故?
沒辦法,隻能實驗一下了。
目前是和平時期,典農校尉部沒有傷兵,但居然真有幾個倒黴蛋。
兩個屯民因為光著腳,被鋒利的石頭劃傷,一個摔倒,碰到石頭,額頭花開了一個口子,破相了。
還有一些因為各種各樣原因受傷的,總共八個人。
這其實都是小傷,大部分人也不會麻煩隨軍醫者,除非傷口惡化,一般自己就能愈合。
古人雖然醫療條件差,但身體素質卻是一流,抵抗力很強。
這幫傷員是被找出來的,很納悶,但一聽有的治療,還是挺高興的,一個個都非常配合。
然後錢歸依照關平的指示,四個人用酒精清理傷口,敷藥,綁上。
四個人用清水清理,敷藥,綁上。
因為是夏天傷口感染的速度很快,第二天四個用清水清洗傷口的傷員中,有一個傷口惡化了,難得好。
其他都沒有問題,沒有一個出現惡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