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謹好像做了一場夢,這夢很長很長,她不記得自己是誰,她隨著夢境一步一步成長。
夢很多的片段都是缺失的,但真實的,不論喜悅、激動、憤怒還是愛恨都真實的可怕。
她隨著夢裡的片段或喜或悲,她完全把自己當成了夢裡的他。
夢裡多次提到了一個名字。
他叫陸淵,深淵的淵。
他是幸運的,也是不幸的。
他見識過上古修士最輝煌的時刻,氣運加身,曾榮耀無量風光無限,是當世最傑出的天才,沒有之一。
混元始冊在手,又有人類始祖炎黃二帝的氣運至寶加身,一路波折雖多,但穩步向前。
然而他並不知道,什麼叫做月滿則虧,盛極而衰。
在飛升之時,他被友人背叛,全力抵擋,借著上界修士不得下屆的規則,才得以逃脫。
他不甘心,於是他想了個周密的計劃……
因為夢境是一段一段的,到這裡,陸謹隻能感覺到他的不甘,而她也在不甘。
為什麼,為什麼就這麼背叛了他們千年多來的情誼。
陸謹憤怒,陸謹不甘,她已經覺得自己就是陸淵了。
她要報複,她要想辦法,不僅要飛升,瞞過那個覬覦他寶物的人,比他更強,他還要找那個人問清楚。
這夢最後的一個片段是,他化作一道道碎片,向下,一直向下,沒有儘頭。
然而陸謹卻注意到其中最大的一個碎片,她覺得那個碎片,很親切。
那碎片之中,有一個小小的書的影子。
陸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裡吸引過去。
也許是陸謹的注意力太過集中,她恍惚間,看到一個嬰兒出生,一個年輕的男女抱著女嬰,高興的親了又親。
而本來看到是一個女嬰而一臉冷漠的爺爺,卻突然暈倒,醒來時,卻好像變了個人一樣。
老人細心照料女嬰,比她的父母都儘職儘責,教會她很多東西,讓她小小年紀便與眾不同。
很快,老人死了,後麵的片段越來越淡,但陸謹卻心生出另一種不甘。
不行,她還要看後麵會發生什麼。
這本來隻是一個平淡到不能平淡的畫麵,但是陸謹內心的不甘,卻比剛剛看到陸淵被人背叛的場景更令她不甘。
這種不甘之感強大到如果不讓她看下去,她便有將這裡一切都碾碎,玉石俱焚的衝動。
也許感受到了陸謹的瘋狂,那下墜的碎片越來越慢,卻離她越來越近。
記憶繼續清晰起來。
爺爺死後,女孩的父親腿傷了,母親一下老了許多,在連所有糧食都被吃光後,悲傷的母親跟女孩的父親在夜裡商量,要賣掉女孩。
沒了爺爺在,這家裡沒有人能保住女孩,這一切都被女孩聽到了。
這個女孩的名字是他的爺爺給取的,陸謹陸謹,是希望她為人小心謹慎。
反而為何要小心謹慎,年紀小的陸謹不明白。
但看著這一切的陸謹突然明白過來,謹慎,就不會步陸淵的後塵。
這小女孩,也就是陸謹,是陸淵的一個神識碎片轉世,她不是唯一,卻是神識碎片中最大的那個。
接下來,小女孩陸謹經曆了很多,在知道自己有靈根能修煉的開心,到被魔修抓走後的慌張與害怕,最後通過那書反而吞噬掉魔修後重獲自由的新生之感……
這些一切的一切,比起陸淵的記憶,更讓陸謹觸動。
這些記憶加起來比起陸淵的一個片段都不如,但陸謹卻更加能感同身受,就像是這是自己剛剛經曆過的一樣。
片段到了陸謹進入傳承禁地才戛然而止。
心中有個聲音問她,你是誰?
一邊是陸淵大喜大悲戲劇性般的人生,一邊是陸謹小心翼翼如石中花夾縫裡求生的堅韌。
陸謹沒有猶豫,無聲的嘶吼著:“我是陸謹。”
沒有再看陸淵那看似風光無限的人生,陸謹一遍一遍的看著自己的記憶。
每看一遍,陸謹的記憶就加重一分,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以後,這記憶,突然出現了後續。
原來她進入傳承禁地後也跌入深淵,在深淵之中,看到了陸淵的屍體。
陸謹抬頭看著陸淵的屍體,不自覺的被吸了進入。
到此,陸謹完全想了起來。
她冷笑一聲,大罵道:“去他媽的陸淵,想讓老娘成為你,做你個春秋大夢去吧。”
手一揮,周圍黑暗破除,她的意識在識海中。
然而正當她想離開陸淵的身體中時,卻發現陸淵的識海似乎有一種牆阻擋她出去。
陸謹神識撞了又撞,知道她真正意識到,這識海她真的出不去時,才放棄。
試著控製這具身體,陸謹發現,自己的神識跟這浩瀚空蕩蕩的識海一比,簡直就是滄海一浮萍。
幸好她能修煉《造化訣》。
有了陸淵那一段段破碎的記憶,陸謹也知道存在於自己丹田之中的金色史書全名了。
原來那書叫混元始冊。
而自己獲得的那枚玉簡,竟然是那等寶物。
在看陸淵記憶時,她把自己當做陸淵,隻覺得自己氣運通天,這等寶物都能為自己所有。
但陸謹畢竟不是陸淵了,她有自己的人格想法,她並不讚成陸淵的想法。
陸淵,自身的毛病太嚴重了。
他並不是炫耀,他是太狂妄,把誰都不放在眼裡。
這導致他的朋友甚少,唯一的朋友都背叛他。
說起來也不是巧合。
陸謹雖然缺失了陸淵的完整計劃,但結合之前獲得的線索來看,那個背叛他的朋友,應該就是源生仙門,最開始的源生宗創派祖師!
有了這,陸謹便很容易猜到,如果自己把自己當成陸淵,重生後的第一件事是乾嘛了。
當然是先蟄伏在內,然後用源生仙門的資源恢複身上的傷勢,等傷勢恢複好後,直接釜底抽薪,摧毀源生仙門,再去找源生宗複仇。
不過陸淵雖然勉強是她的上一世,但對於陸謹來說,她現在隻是陸謹,並且對於陸淵在她出生時就算計到她頭上這件事,陸謹感覺到很窩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