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的生活經曆,薑佑曦從小就不喜歡音樂,不喜歡上音樂課。
但是到了這家樂器行工作後,有時候聽前輩們用效果很好的音箱播放一些音樂,尤其是放出行者樂隊的那些經典搖滾時,比如無地自容,他卻是非常喜歡,總覺得旋律和歌詞都寫到他心裡去了。
其實這也不奇怪。
搖滾往往被認為代表著叛逆,反抗,呐喊,對現狀的不滿。
而搖滾精神則往往被看做是青年的自主意識、重視愛與和平、享樂和縱欲、悲觀與虛無的複雜結合體。
所以說,少年和搖滾,正是絕配哦。
一直不喜歡音樂的薑佑曦,會喜歡搖滾,其實一點都不奇怪。
伴著音樂的節奏,年少的薑佑曦輕輕甩頭,跟著節拍有韻律地擺動著。
他覺得腳步更加輕快,而心裡的憤怒也有了一個宣泄的渠道。
他不由自主地跟著哼了起來。
“不必過分多說,自己清楚,你我到底想要做些什麼。”
“不必在乎許多,更不必難過,終究有一天你會明白我~”
身體裡有無窮的力量湧現出來,讓他可以勇敢地向這個世界豎中指,翻白眼。
既然這個世界不曾愛我,那我就狠狠地嘲諷回去!
他腳步越來越快,終於小跑起來。
這把昂貴的吉他要送去的地址,是一間廢棄的倉庫。
那個地址,薑佑曦有點印象,那一片很多房屋上都用白漆寫著個“拆”字,還在拆字上畫一個圈。
“你的房子拆了嗎?”
“還沒,快了快了。”
“補多少?”
“不多,不多,差不多50萬一個人。”
問話的一臉羨慕,答話的笑容滿麵。
從那附近經過時,薑佑曦經常聽到類似的對話。
1999年的50萬,還是很值錢的(其實直到2008年也很值錢……)。
這個時候,魔都市一些較好地段的房屋,售價也才4000元一平。
如果一個家庭有3口人,拿著150萬的拆遷款,可以買一套100平米的新房,剩餘100萬拿去做生意,或者買股票都是不錯選擇。
話說那間倉庫,似乎也寫了個“拆”字,記憶中又臟又黑,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人住在那裡。
他挺疑惑的,能玩得起這麼昂貴的吉他,為什麼住在那種破地方?
他輕快的腳步逐漸靠近那片待拆區域。
四周幾乎沒什麼活人了,這裡的住戶早就搬走了。
用不了多久,這附近就會再次喧囂起來,充斥著機械的哢嚓聲、工人們的號子,還有對講機裡互相對飆的,充滿歡樂氣息的下流話。
距離那間廢棄倉庫還有100米時,薑佑曦聽到了一些音樂聲。
他分辨出了架子鼓和吉他聲,或許也有貝斯聲,但他還不太能區分吉他和貝斯。
他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然後歌聲傳來:“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相遇相知相互琢磨。”
“人潮人海中,是你是我,裝作正派麵帶笑容。”
“不必過分多說……”
薑佑曦並不笨,他讀書是不太厲害,但是基本的推理能力還是有。
而且不差。
當然他最擅長的還是察言觀色。
到這時他已經明白為什麼要將吉他送到這裡來了。
原來是有一支樂隊在這裡排練。
這個年代,地下樂隊還是很盛行的。
在魔都這片地方,有名的地下樂隊就有十幾支。
據說最有名的叫做“鬼臉樂隊”,被人們推崇備至。
大家都說,鬼臉樂隊有著最酷的現場表現,最風騷的貝斯手,最瘋癲的鼓手,一個才華橫溢、會填詞作曲的吉他手,最後還有一個嗓子最好的主唱。
人們紛紛議論,說鬼臉樂隊就算出道都夠資格了,哪怕不能和行者樂隊比,但混成國內有名的搖滾樂隊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但是不知為何,鬼臉樂隊始終沒有出道的打算。
薑佑曦自從接觸到搖滾音樂以來,對鬼臉樂隊這隻頗具傳奇色彩的地下樂隊,也是非常好奇和憧憬。
在音樂聲中,薑佑曦來到倉庫門口。
大門是一對破破爛爛、還長著青苔的木門,估計踹一腳就會完全散架的那種。
上麵的各種鐵製物品也都腐蝕氧化得坑坑窪窪了。
大門虛掩著,薑佑曦探頭看去,裡麵還有一個小院子,再往裡才是倉庫。
一盞昏黃黯淡的燈光下,幾個人正在排練。
其實他們唱得很不錯。
薑佑曦也不懂什麼樂理,隻是覺得好聽。
似乎比起從磁帶裡聽到的行者樂隊的原唱也差不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