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多了,並不是就沒有感覺了,隻是會理解,死亡是輪回的一部分,是不可避免的一部分。
哭也好笑也好,都改變不了人總會死亡這樣一個事實。
所以,不如微笑麵對吧,就算沒法像莊子一樣灑脫,也不要太過困擾。
“話說,”杜采歌扭頭看著小姑娘,“我記得你說,這個人今年36歲吧,比我還大一歲。”
“是啊。”
“那為什麼叫他大哥,叫我大叔?”
微笑在許清雅臉上綻放:“因為你就是大叔啊!”
旁邊過身的護士都有點受不了。
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場合?
在這撒狗糧,合適麼?
要和護士長打個商量,以後每間病房門上都要貼一張告示。
“禁止隨地撒狗糧,違者罰款兩百。”
兩人沒再說笑,畢竟這是病房門口,他們說說笑笑,病人會怎麼想?
把表情調整到“嚴肅”這一檔後,他們往病房裡走去。
這間病房裡隻有3張病床,病床之間的間隙比較大。
此時左邊的兩張床上有人,最右邊是空著的。
杜采歌很快便鎖定了此行的目標,因為兩位臥床的病人隻有一個是男的。
隻是他有些遲疑。
許清雅說那人才36歲。
可這個臥床的男病人,看上去46歲都不止。
除了兩個病人外,病房裡還有幾個家屬。
那個男子的床前,有個看上去30出頭的少婦,皮膚還算好,隻是頭上已經有了銀絲。
少婦旁邊有個3、4歲的小男孩,安安靜靜地坐在那看一本畫冊。
女病人旁邊,有一對頭發斑白,年齡不算大的夫婦,男的在削蘋果,女的滿臉愁容。
見到兩人,病房裡的人都好奇地望過來。
男的帥女的靚,都是大明星級彆的顏值,這樣的人在日常生活中是很少見到的。
很快有人認出了杜采歌,是中間那張床上的光頭女病人。
粗一看她年齡不小了,形容枯槁,眼眶深陷,臉上沒有半點血色。但再仔細看,會覺得她還挺年輕。
她激動地捂著嘴想把尖叫攔住,但是從喉嚨裡已經發出了聲音:“海明威!”
杜采歌微笑著衝她點點頭,又看著那個男病人。
許清雅上前一步,開口道:“陳帆大哥?”
那男病人正在打點滴。
他偏過頭,猶疑著沒有做聲。
應該是他妻子的少婦轉過頭來,疑惑地打量兩人,“你們是誰?”
“海明威啊!他是海明威!那個女的,也是明星,叫什麼來著,在《那些年我們追過的女孩》裡演溫欣然的!天使女孩!”光頭女病人興奮地嚷道。
“天使女孩”這個很俗氣的外號,正是《那些年》熱映後,粉絲們給許清雅起的外號。
因為電影裡有一幕,溫欣然在複讀時,林河來到她學校,演唱一首“IbelieveIcanfly”,然後溫欣然做出了“翩翩飛翔”的手勢(其實那個手勢有很多種解讀),於是“天使女孩”這個外號就應運而生了。
“你認識我老公?”那個少婦的目光並不警惕。
至少她不會無腦到以為許清雅是小三找上門。
也不會覺得許清雅對她會有什麼威脅。
她隻是莫名其妙,因為這兩個大明星,和她、她老公應該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不應該有任何交集才對。
“陳帆大哥,”許清雅含笑說,“你的情況,是‘大K哥’告訴我的。”
“是他呀,老K,”陳帆釋然道,他的聲音非常疲憊沙啞,非常微弱,似乎用儘了力氣才能吐出幾個簡單的字,“我讓他不要到處亂說的,不要給彆人添麻煩吧。”
他掙紮了一下,想坐起來。
杜采歌說:“不用!彆勉強。”
但他的妻子已經上前攙扶,用枕頭墊著,讓他靠著枕頭坐好。
陳帆微弱地笑了一下:“總沒有躺著見客人的道理,我還沒死呢。”
他妻子眼睛紅紅地瞪了他一眼。
“你們是明星吧?抱歉我們都不太看電視,對你們不熟。不知道你們找我,有什麼事呢?”陳帆微微喘著氣說。
“是這樣,”許清雅搶在杜采歌之前開口,“大K哥說你有個心願,想再看一次鬼臉樂隊的表演。”
“是這樣沒錯,”陳帆那雙有些渾濁、疲憊的眼睛裡露出懷念之色,“鬼臉樂隊啊,那是世界上最棒的樂隊了,我有幸看過他們和行者樂隊的同台演出,老實告訴你,他們絕對不比行者樂隊差的。”
說著這話時,他的眼睛裡充滿活力和神采,甚至讓人忘了他身患絕症,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