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當叮當……長長腳鐐拖在地上,發出金屬撞擊的脆聲……
當然這隻是申勁鬆的想象。
沒有腳鐐。
不過手銬倒是戴著的。
他抬頭,隔著鋼化玻璃隔板注視著自己的律師,薑勝尤。
對方還是平時那副成功人士派頭,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眼神親切,笑容讓人如沐春風。
申勁鬆坐下,看了看身後的警察,不安地扭了扭。
這位警察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堂而皇之地要旁聽。
申勁鬆以前看多了星條國的電視劇和電影,在星條國,嫌疑犯被羈押期間,與自己的律師會見,警察是不得在場旁聽的。
嫌疑犯和律師會麵時有絕對的保密權,現場的攝像頭都要關掉。警察就算安裝了竊聽設備,也不能將他們的對話作為證據遞交給法官(遞交了也不會被法官和陪審團采納)。
但這裡是大華國。
大華國自有製度。
自己隻能去習慣。
比方說,在星條國,根據保密協議,嫌疑犯就算告訴律師,沒錯,人就是我殺的。
律師也必須幫他保密,也不能將兩人間的談話作為證據遞交(遞交了也不會被法庭采納),最多就是不再代理他的案件。
而在大華國,如果嫌疑犯得意洋洋地告訴自己的律師,沒錯,那個煞筆就是我殺的。
那麼律師是有義務向警方進行告知的。
同樣,在心理谘詢行業,也有類似的區彆。
如果在星條國,申勁鬆告訴自己的心理谘詢師,他殺過幾個人,那麼心理谘詢師是必須為他保密的。
而在大華國就不同,保密協定的範圍要窄一些,心理谘詢師也有義務向司法機關進行檢舉。
不過相同的一點是,如果申勁鬆是告訴他的心理谘詢師,他準備去殺死某人。
那麼不管是在大華國還是在星條國,他的心理谘詢師都有義務去告知相關部門,阻止此事發生。
這些知識,上一次與薑勝尤會麵時,對方已經告訴他了。
其實也就是在提醒他,不要說不該說的話。
律師薑勝尤對他點點頭,對著擴音設備說了幾句套路化的開場白,然後道:“申先生,今天我過來,是看看你有什麼補充信息要提供給我,有什麼需要也可以告訴我,我去幫你處理。另外,你現在如果有受到不公正的待遇,也可以向我反映,我會幫你去進行交涉。”
申勁鬆有些麻木,他緩緩搖頭,隻是嘴角抽了抽,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薑律師,我想取保候審,可以麼。”
“恐怕我辦不到,申先生,”薑勝尤笑道,“我可以努力去爭取一下,但坦白說,我不看好結果。如果你對我的回答不滿意,我建議你更換一個更高水平的律師。”
申勁鬆重重地吐了一口濁氣:“我開玩笑的。接下來還有很多事要麻煩你,薑律師,你可不要撂擔子。”
當聽到那位逮捕他的女警官說,他是因為涉嫌故意殺人而被捕的時候,申勁鬆就像被人在後腦勺狠狠敲了一記悶棍。
整個人當場就暈頭轉向的。
他是真沒料到姚綺雲敢背叛他,出賣他。
她怎麼敢?
她是共犯。
而且她也是負責實施攻心謀殺的人,他則隻是教唆。
她的罪隻會更重。
就算她有主動交代的從寬情節,最終的量刑也絕對不輕,至少得判幾年。
但很快申勁鬆就想明白了。
對姚綺雲這種人來說,隻要有錢賺,坐幾年牢算什麼。
杜采歌那麼有錢,手指縫裡漏一點出來,都足夠讓姚綺雲賣命了。
申勁鬆知道自己麻煩了。
他其實不是沒想過,小師弟會采取法律手段。
但以他想來,小師弟會嘗試以詐騙罪之類的起訴他。
可他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