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幫媽媽倒掉用過的沙土,端來乾淨的沙土,又按照她的吩咐拿來她要的東西,我仿佛瞬間變了一個人似的,變得聽話順從,媽媽也很開心。
幫完了媽媽,我又去找奶奶,奶奶正趴在炕上,這是她最近常有的習慣,每當肚子不舒服,就趴在炕上,想用熱炕來緩和她肚子痛的毛病。奶奶的臉色比媽媽的還要蒼白,肯定是昨晚的忙碌,讓她的身體更加的不適,但是臉上還掛著笑容,一見我就說
“平子,你媽給你生了一個弟弟,”頓了頓,又意味深長地說,“我有兒孫子嘍!”
“我知道了。”
“你說對了,小兒嘴裡討實話。”奶奶又提起了我以前隨口所說的事,“你說奶奶的肚子什麼時候好,這都吃了不少藥了。”奶奶又讓我作起了新的預言。
“很快。”我說,其實我心裡想說的是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希望奶奶快點好起來,我不想每晚揉肚子,更不想看著她難受的樣子。
“那就好,我這就起來做飯去。”奶奶說著起身。
“老婆子神叨叨,平子的話頂藥吃。”睡在前炕歇腿的爺爺說。
但我隨之又聽到奶奶的一串屁聲,我不知道那僅僅是一串屁,還是奶奶又拉在褲襠了。
“奶奶,你不會又拉褲襠吧。”我警覺地提醒道,“要不你也像弟弟那樣睡在沙土袋裡,這樣就不怕拉褲襠了。”
“老婆子,照黃毛說的辦,咱以後也蹬沙沙。”爺爺噗嗤一聲笑著說。
奶奶開始做飯了,我明顯感到奶奶沒有以前麻利了,我跑前跑後地幫她找東找西,燒火更是我全權負責,這在以前奶奶幾乎很少讓我插手,有我的幫忙,飯倒也做的順利,做好了飯,我就給媽媽端過去,她吃完後我再把空碗收回。
弟弟出生,是添丁了,但我感到家裡十分冷清,因為爺爺和奶奶也都是忙完必要的活計後,他們就躺在炕上休息,以前進進出出的家門,現在隻有我一人,仿佛我就是攪動這些空氣的轉動軸一樣,以防它們凝固。我雖在院子裡和鐵錘、灰子玩耍,但時時被他們叫道跟前。
“平子,拿沙土來。”是媽媽。
“平子,給奶奶提一筐柴來,我要燒炕了。”是奶奶。
“平子,給驢再喂些草。”是爺爺。
······
總之,我整天忙個不停,偶爾和來望玩一會兒,回來後,媽媽就說
“跑哪去了,半天都沒人。”
我也默不作聲,仿佛這就是我的責任一樣,我不能擅離崗位。
每天的進進出出,我漸漸地喜歡上這個像小老頭一樣的弟弟,沒事的時候總要逗逗他,希望他快點長大,到院子裡和鐵錘、灰子玩耍。
一天晚飯後,奶奶和爺爺商量著給弟弟起名,我聽了他們說的那些名字,一個個都是那麼俗氣,什麼順利、社會,他們一遍遍地說著,又一遍遍地否定,我看著放在地上的一筐蘋果和梨,那是爺爺下午新摘回的。
“就叫果子吧。”我說,“現在正是果子成熟的季節。”
“好!”爺爺吧嗒了一口旱煙叫道,“黃毛說的這個名字好,老婆子你說呢?”
“好!”奶奶也同意,“就叫果子。”
媽媽聽後也讚成,事後我才知道他們為這名字已惆悵了幾天,我竟一秒搞定,而且全票通過,我好像真是個人才,連我自己都崇拜起自己來,當然我也沒有想到,弟弟的名字是我起的,從此,我的弟弟就有了一個正式的名字——果子,而不是臨時的名字——毛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