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見過虞陸的人,便能一眼看出,眼前的老婦人臉上雖布滿滄桑的皺紋,五官挺立,依稀可以斷定她年輕的時候,也是個絕色佳人,而麵容與虞陸極為相似,如同照著刻出來的一般。
隻一眼,虞昭便能得知她二人之間是何關係。
那婦人見了虞昭,捂著胸口驚訝不已,擦了擦淚眼模糊的雙眼,努力看清虞昭那雙漂亮的眼睛,再暗暗推測了下年齡,便什麼都明白過來了。被人扶著快步走近,一把就將她摟住,嚎啕大哭起來,張口想說話,卻被激動堵得開不了口。
氣息也亂了,呼吸急促好似喘不過氣來,旁邊的人也動容,抹著淚勸道“夫人啊,快彆如此了,這是好事,彆把小姐嚇到了。”
被她這一抱,虞昭身子僵了,確實有些被嚇到,又擔心眼前的婦人真因激動而有個好歹,手不由自主就伸到她背後,幫她順著氣。
好一會,終於見那老婦人緩過來了,她眼中含淚再看了看虞昭,又試探著伸手,輕撫著虞昭額心那點紅色,嘴上喃喃道“這是緣分,上天注定,你就是我南榮家的孩子……”
虞昭剛想出言解釋,話頭又被那老婦人搶了,她急切問道“孩子,你阿吉呢?我的敏紅兒在哪呢?”
虞昭怔愣,木木答道“她腿腳不便,我沒讓她過來。”
“好,你帶我去看她,你阿祖到西都去辦差了,祖母先將你們接回家。”
說著,南榮夫人也不等虞昭反應,固執地將她拉著要同乘一輛馬車,蓮葉有些不放心,想跟上去又被許多護衛隔著,遠遠喚著虞昭。
被南榮夫人固執地拉著,虞昭覺得掙脫或許太過失禮,隻得轉頭囑咐道“沒事兒,去前方引路吧。”
不知為何,許是血緣微妙牽連著直覺,眼前慈祥的婦人就是讓虞昭覺得安心可信任。特彆是一句‘接你們回家。’更是觸動虞昭心中一根弦。
母女二人一生都在漂泊之中,從未得到過一處平淡度日的安生之所,隻有彼此,還時常分離,何談家,何談家人。所以歸屬感是最為缺乏的,得了一點便覺感動,珍惜得不得了。
何況眼前南榮夫人如此熱情似火,上了車還不放開虞昭,一個勁問她問題。“好孩子,你多大了啊?”
虞昭如實答道“過幾日就十九了。”
南榮夫人抹淚心疼道“你阿吉十七歲就生了你啊?那時候她身子都還沒長成,這些年她定受了許多苦。”
此事悲喜參雜,虞昭本就不擅安慰人,此時更不知該說什麼。又聽她試探問道“你阿父是何人啊?”
虞昭搖搖頭,毫不避諱答道“已經死了,不是什麼好人。”
聽她如此說,南榮夫人即刻將情況猜了個大概,心疼地將虞昭摟過,垂淚歎息道“本以為南榮一族存世百年,到了我和老爺這一代就要絕後了,沒想到上天可憐,可算讓我們等到了。”
太多出乎意料的事情一天之內接踵而至,虞昭有些理不過來,忍不住問“夫人何以確認我阿吉就是你女兒?”
聞言,南榮夫人輕柔捧著她的臉仔細瞧著,再次確認後,告知緣由“你這雙剪水瞳,是南榮家族特有的,還不一定得的到,你阿吉阿舅是都沒有的,你卻幸運,得了和你祖父一樣的眼睛。還有更巧的,你額上的胎記,跟你阿舅早夭的女兒形狀相似,位置也差不多對上了。可見一切自有上天安排,南榮一脈,定不會向旁人所說的那般,終止於此代了。”
她不停的說,虞昭耐心聽著,這衝擊太大,還是有些反應不過來。車馬漸漸離所住的宅子近了,南榮夫人卻越發忐忑,坐立不安。
但等車停穩的那一刻,還是迫不及待地下車。路有些濕滑,虞昭在前方慢慢引路。
走至內園,就見虞陸從屋子裡迎上來,遠遠著急問道“昭昭,尋到了嗎?”
看著她搖晃的身影,虞昭心中感慨,深呼一口氣,輕聲答道“阿吉,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