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妃!
驕陽似火,南榮府聞府兩家問神算命,向天神求了連理綢,供奉於香火前,等待晚夏時節虞陸出嫁的日子到來。
南榮府上下開始忙碌,儘心儘力為虞陸準備嫁妝,除了綾羅綢緞金銀錢財這些物質上的陪嫁,那些盈利可觀的田產商鋪更是讓人望而生羨。
南榮夫人愛女心切,恨不得將祖傳的酒莊子都陪幾個過去,好在虞陸自己攔下了。抹著眼淚勸道“我知阿吉阿父憐愛,流失半生歸來,本該在您二老膝下儘孝,如今嫁離,女兒已是滿心愧疚,再當不得如此貴重的陪嫁。”
尋了幾十年的女兒,找回重聚才半年有餘,就要離開本家。南榮衛驍夫婦自然萬般不舍,好在一想到聞家隻在鄰城,倒是放心許多,此刻聽她這樣說,越發傷感,囑托的話語好似永遠吐不儘。
見此,虞昭默默退出了屋子,帶著洛枝一起回了院子裡玩秋千,懂事的給他們留道彆的空間。
玩得儘興,院子裡歡聲笑語一片,再過一會,太陽大了些,洛枝突發奇想,立刻就要去給虞昭去做薄荷糕,囑咐道“和寧自己好好玩啊,阿吉給你做好端過來。”
見她開心,虞昭不忍拒絕,連連點頭答應著,依她言就在原地等著,秋千蕩夠了,隻剩無聊,虞昭靠在秋千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搖著。
發呆中,忽見蓮葉拿著封書信從外院進來。“小姐,外麵有位公子,讓我給你遞信,你可相識?”
還沒等虞昭有何反應,坐在一旁藕花連忙將嘴荔枝核吐了出來,急得跳起來“扔了扔了,你剛回來不知道,那個叫徐令的,纏了小姐好久了,寫些有的沒的,小姐連他什麼樣子都記不得。”
徐令此人,便是聞莞提及的那位與她青梅竹馬的情郎,虞昭原以為自己隻是他拿來搪塞聞莞的一個幌子,沒放在心上。誰知沒過多久,那情詩就一封接一封,以各種方式遞進來了。
其中所述情意深切,好似他十分與虞昭十分相熟相知一般,若是個心性不熟小姑娘,必定會被這甜言蜜語打動。可虞昭是在楚宮裡殺魔滅鬼修煉過的,看著他唱自作多情的獨角戲唱得歡,內心沒有一絲波動,隻覺得無語得緊。
無論如何仔細想,虞昭確實想不起此人到底長什麼樣,認定此人為胡攪蠻纏之人,連著讓人把信扔回去兩次。
如此這般拒絕,徐令還不死心掌握著規律,每兩日呈上一封,還附贈自己親手做的些中看不中用的信物,徹底讓虞昭對這個毫無印象的人產生厭煩。吩咐了人,隻要見他遞信過來,皆要當著他麵燒了。
蓮葉前兩日才隨虞陸從百善寺回來,不知情,今日誤把這信接了,虞昭看都不想看一眼,冷聲吩咐“拿出去,哪怕人不在門口了,追到徐府燒給他看!”
藕花亦是十分氣憤,拍桌而起。“不若小姐讓我過去扁他一頓,看他以後敢來否!”
隻是遞信,扁一頓確實是嚴重了,蓮葉穩重勸道“你穩重些,得罪了人,仇是記到小姐頭上的!”
“花丫頭,帶著人去,我不怕。”虞昭打心底沒把此類見利忘本之人放在眼裡,煩得厲害,爽快開口應允。
藕花如願得令,從蹬子上蹦下來,在蓮葉驚訝的目光下,把信一抽,就往外走,邊走邊得意道“開玩笑,小姐以後是要嫁給王太子的,豈是會懼怕這等人的?”
“懼怕誰?”
驀然從外院傳來一個聲音,虞昭驚得從秋千上站起。周圍的下人連忙跪下俯首“參見王太子。”
耶格岐疾步從外而入,先前藕花那話,顯然是被他聽見了,臉上的笑容昭示著他的心情很好。
從入門就尋找著,直至鎖定了葡萄藤下麵的虞昭,耶格岐的目光就再沒移到彆處。放緩步子向她走去,告知來因“南榮翁主喜事將近,父王母後特派我前來賜賀禮,看南榮府上下忙碌,不便驚動將軍與夫人,先來找你說說話。”
周圍的下人們十分有眼力,免禮後,就各找理由出去了,顯然是要給兩人騰地兒培養感情。藕花也跟著想溜,被虞昭叫住。“不必去了,給王太子沏茶。”
說完,虞昭複坐上秋千,看著越走越近的耶格岐,輕聲道“王太子辛苦了,我代南榮府先謝過陛下與王後。”
耶格岐走近,在她旁邊的秋千落坐,轉頭帶著笑意看她。“能來看你,我不覺辛苦。”餘光忽瞥見石桌旁一地的荔枝殼,又道“你愛吃荔枝?我再讓人送過來些,那櫻桃和楊梅可還得你歡心?”
不知是不是因為心虛,旁邊倒茶的藕花,不小心手滑碎了茶盞,手忙腳亂就要去撿,虞昭連忙叫住。“小心割手,去拿笤帚來掃就是了。”
藕花連忙道是,匆匆退下。
待她離開後,耶格岐問道“那個姑娘方才說懼怕何人?是誰?”
虞昭實話告知。“鄰城的一個人,一味死纏爛打,不足為提。”
說話間,葡萄藤上一顆略早熟了的葡萄落下,剛好落在虞昭的手背上,紫紅色的汁液留在雪白的肌膚上,格外顯眼。
虞昭正打算拿出手絹來擦,手放開秋千繩的那一刻,就被耶格岐逮著機會握過去了。
先是下意識的掙脫,可虞昭發覺他力道用得剛剛好,不覺是強迫,但就是抽不出來,有些窘迫。
耶格岐不覺尷尬,十分自然幫她擦乾淨手,一邊回應她方才告知的話“恐怕不隻是徐家,南榮府家業雄厚,原先多少人盼著能分一杯羹,如今你回來了,得到了你就能一鍋端走,他們自然會暗中窺視著。方才那人,不過是膽子大些罷了。”
聽他準確指出是徐家的人,虞昭收回手後,問道“王太子知道是誰了?”
耶格岐答道“已經幫你打發走了,那個叫徐令的,應再也不會來擾你了。”
“謝謝。”
“你我之間,何須言謝。”
談話由此而止,不知怎的,藕花去拿笤帚半天拿不回來,院中安靜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