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掂起大班桌上的一張邀請函——正好,一會兒她要去參加與與海城其他保健品公司的小聚會,或許能從有消息渠道。
沒多久,張未末送進來一個包裹。
“我的?”
“嗯,剛送來前台的。上麵收件人是阮總你的名字。”
阮舒瞥了一眼,並不記得自己最近網購買過什麼東西。
“阮總,時間差不多,可以出發前往溫泉會所了。”張未末提醒。
阮舒頷首,暫且將包裹丟一旁,叫上林璞負責開車,三人偕行。
林璞的車子駛離,趙十三和九思照例以小奔跟在他們後麵,一時未察覺,有輛出租車尾隨在最後。
海城隨處可見的出租車。車上的載客燈雖然亮著,但車內隻有司機一個人,壓低的帽簷,叫人看不清楚他的臉。
阮舒前頭剛離開公司,後頭傅令元離開馬以的心理谘詢室,來到辦公室,才從秘書的嘴裡得知阮舒並不在。
她不在,傅令元自然不打算在林氏多呆,乘電梯下來時,卻是在大廈的大廳碰到焦洋。
“巧,今天倒是撞上了。前兩天我過來,你人不在。”
傅令元雙手抄兜,勾唇“看來我警告過你的話,你當耳旁風了。”
“彆誤會,我隻是以警察的身份來執行公務。”
“噢?”傅令元饒有興味兒,“來林氏執行哪門子的公務?”
焦洋笑笑“你的記性挺差的,我之前不是告訴過你,我現在所在的小組,專門負責給你們青幫找茬。你是即將上位的青幫大佬,我當然要來你經常活動的地方,多和你聯絡感情。”
傅令元瞳仁斂起,閒閒散散地笑“正好,我也有點事找你。走,我們去上趟洗手間。”
明明焦洋才是兵,傅令元是賊,這最後一句話出來,兩人的角色倒像是轉了個個兒。
兩人一同慢悠悠地走,進了洗手間,傅令元便一腳踹了門。
焦洋心裡自然早有防備,見狀並未意外“又想打我?”
傅令元斜斜揚起一邊的唇角,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
焦洋預感不好,後頸猛地一陣痛意,他瞬間趴倒在地。
“媽的!傅三你找人偷襲我!”他本以為隻有傅令元一人!
二筒拿著剛找來的麻繩,將焦洋的雙手和雙腳在後背係一起不得著地,使得焦洋趴在地上的姿勢變成前仰後翹。
“對你,根本不用我親自動手。”傅令元居高臨下地看他,“隻是有件事問焦警官,希望焦警官實話實說。”
焦洋冷笑“傅三,你真是瘋了,你這是襲警!”
傅令元麵無表情“你是警,還是強奸犯,有待驗證。”
強奸犯?焦洋皺眉“你什麼意思?”
傅令元眸底森冷“幾年前,你把阮舒叫去過俱樂部,對她做過什麼?”
焦洋稍怔了怔,隨即哈哈哈地笑“做過什麼?你覺得一個男人特意把一個有求於他的女人叫過去能做什麼?那天我不是問過你,我教她的姿勢,你用著還——”
二筒得到示意,狠狠地往下壓折焦洋的四肢。焦洋的話戛然而止,頓時悶哼,額上全是冷汗,忍著沒喊痛,仰頭看傅令元“原來是你做的?這兩天聽說好幾個曾經與林二小姐有過關係的男人都被修理了一通,原來是你做的。”
“我隻是想問點事情,焦警官不配合,隻會吃更多的苦。”傅令元的眼神沒有什麼波動,和先前一般冷。
焦洋嗤笑“林二小姐水性楊花,你就算把全海城的男人都修理了,頭上還是綠得冒光。”
傅令元的瞳仁如同被陳墨暈染,一層層地往深不見底的黑沉而去。他看了眼二筒。
二筒會意,將焦洋在地上拖著走,直到小便器前麵停下,繼而抓住焦洋的頭,將他的臉對向小便器。
“我再問你一次,你把她叫去俱樂部後,到底對她做了什麼?”傅令元尚站在原地,聲音和他的目光一樣沒有絲毫溫度。
焦洋一口氣鬱結在胸口,憋得臉通紅“我就不信你真敢弄我!”
傅令元冷嗬嗬一笑,二筒當即將焦洋的腦袋往下壓。
焦洋臉色大變,渾身使勁竭力抵住二筒,這才答道“我什麼都沒做!”
二筒應聲鬆了手。
焦洋重新摔到地上。
傅令元邁步過來,蹲在他麵前“什麼叫你什麼都沒做,麻煩焦警官說清楚。”
焦洋冷聲“她隻是和我吃了一頓飯。我根本沒碰過她。你現在既然和她在一起,就該知道,她有多難搞。她就是一朵帶刺的玫瑰,遠遠看著漂亮,把人都吸引過去,可真正想搞到手,就得先有能力對付那些刺。”
傅令元盯著焦洋的臉,對他話裡的虛實有了判斷,什麼都沒再說,起身走人。
“你剛剛說什麼強奸犯?”焦洋叫住他,問,“你是在找之前三鑫集團的慈善晚宴上林二小姐那張裸照的罪魁禍首?”
傅令元的腳步微不可察地滯了滯,頭也不回地離開。
二筒腳步匆匆跟在他的身後。
焦洋愣了一下,這才猛然記起來自己的手腳還被綁著沒有鬆開。
溫泉會所的宴會廳。
大家都對林氏不聲不響被三鑫集團收購的事情都十分好奇,難免比平日多加和阮舒寒暄了幾句。
這次的小聚會又比之前多了新麵孔。阮舒記得此前李茂給過的那些資料,發現數個新麵孔多數正是被華興收購的小公司。
阮舒四處張望許久,都沒有看到自己想找的人,端著酒杯碰了碰與林氏交好的一個公司的老總“華興的老板沒來麼?”
“你說曹旺德?那不是。”
順著方向望去,映入眼簾的是個挺著啤酒肚略微禿頂的中年男人。
這形象,和她在資料上所見到的照片,著實相差甚遠,阮舒不由輕蹙眉。
很快,她斂起神色,換了杯新的酒,朝曹旺德走去,瞅著他剛和兩個人說完話的空檔,出聲問“請問是曹總,對麼?”
曹旺德聞聲扭頭,露著笑臉,親善地說“阮總,你好,久仰大名。今日一見,本人比照片上還要漂亮。”
很明顯,他認識她。不過並非第一次遇到對方認得她而她不認得對方的情況,阮舒沒有多驚訝,何況華興既然故意針對林氏,曹旺德作為老板,認得她實屬正常。
她展顏笑,主動對他伸出手“曹總也讓我很意外,最近好幾手大動作,冒險、膽大又十分有衝勁,我一直以為是個初出茅廬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小夥乾的。”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曹旺德方才對她的態度其實很好。可偏偏阮舒不按常理出牌,一開口就不客氣地話裡藏刀,一點虛與委蛇的空間都不留。
曹旺德略微詫異地愣了愣,卻並未生氣,依舊保持親善“哪裡算是大動作?我們華興在保健品這一行才剛起步,什麼資源都少,簽的單子也隻能在你們林氏的屁股後頭撿漏。”
“曹總千萬彆這麼說。以你們華興目前的發展勢頭,恐怕過不了多長時間,就變成我們林氏撿漏了。”阮舒晏晏地笑,口吻的嘲弄不改。
曹旺德還是沒有生氣,十分謙虛地拱手作揖道“阮總千萬彆這麼說,你們林氏幾十年的品牌,基底深厚穩固,我們華興光就這一點注定是輸的。”
他的語氣十分真誠,絲毫不見虛偽,反襯得阮舒小家子氣,畢竟商場上的競爭如此,都靠實力說話,你輸了就是輸了,難道要怨憎對方太厲害?
阮舒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她此番“小家子氣”本也就是故意的,想要探探華興的,結果未料想曹旺德是個這樣的角色。
她覺得有點不妙。連個傀儡老板都輕易不進油鹽,那背後的金主怕更是個厲害人物。
曹旺德在這時掏出兜裡的手機看了看,貌似是進來什麼訊息。收回手機他便抱歉道“阮總,失陪,咱們有機會再聊。”
阮舒微微頷首,擰著眉頭,目送他走出宴會廳不知往哪兒去。
又在宴會廳裡兜了會兒,張未末回來和她彙合,一副小有收獲的模樣。
“感謝阮總帶我來這裡見世麵。”
阮舒挑眉輕笑“來來去去海城的商圈其實也就那麼些人,有什麼好見世麵?你以前實習的公司,可沒少跨國企業。”
“不一樣啊,以前我隻是實習生。實習生能接觸到的事情十分有限。”
“你要再幾個月才畢業吧?現在其實也還是實習生。”張未末的工作能力,總是讓阮舒忘記她尚未正式畢業的學生身份,也忘記她至今尚未明確的來林氏當助理的真正目的。
“是啊,畢業論文真是挺煩的。林璞多好,已經完成學業,沒有負擔了。”
提到這阮舒倒是想起來問“林璞呢?他不是應該和你在一起才對?”
“他去洗手間了。”張未末說。
待林璞回來的時候,宴會廳裡已經沒剩多少人,一部分人先行離開,大多數人則留在會所裡,去休息區放鬆,洗浴桑拿、sa、室外泳池,都有,最受青睞的自然還是溫泉。
難得來一次,時間又充裕,阮舒也不想馬上就回去,便招呼張未末和林璞泡溫泉。
阮舒求清淨,選了個單人浴,和他們二人約好兩個小時之後會所大堂再彙合。
單人浴是露天的,設在一個古樸雅致的小院落裡。
整個溫泉服務是照日式設計。恰好阮舒這次來也沒提前準備泳衣,所以赤裸著身體直接下湯,不過沒忘記自己左手手腕上的傷,用一條乾毛巾綁了綁,稍加保護。
湯池的後方靠著塊山壁,從山壁直接有導管引山泉水下來,她背靠著池壁,從觸手可及的小幾上拿了杯子,伸手便可打開管口斟泉水喝,十分愜意。
筋骨的舒展和身體的放鬆很容易讓人昏昏欲睡。
就是在昏昏欲睡中,阮舒忽然聽到有人下來池子的嘩嘩水聲。
腦中的警鐘霎時一敲——這裡是單人浴,怎麼會有其他人來?
她當即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