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的人都和他們一樣,朝一會兒要下船的艙口附近聚集而去。
冷不防便遇上陳青洲和黃金榮。
傅令元止了步子,不著痕跡地輕折一下眉,很快禮貌地問候“榮叔。”
“嗯。”黃金榮淡淡地應,雙手負於身後,腰背筆直,八字眉淩飛,儼然擺足長輩的架勢。
傅令元親昵地攬了一把阮舒“阮阮,打個招呼,這位是榮叔。”
雖然先前已和黃金榮碰過麵,但此刻才算正兒八經,阮舒按照陸振華的標準給予禮數,微微一欠身“榮叔。”
黃金榮的視線光明正大地落於她身上,擰著八字眉遲疑“這丫頭是……”
“我太太。阮舒。”傅令元笑著介紹。
“噢……”黃金榮一副恍然的表情,拖著長音,視線停在她身上不移,來回打量。
就和頭一回見到他時的那種打量方式差不多。阮舒說不上難受,可就是感覺怪怪的。
“令元,阮小姐。”陳青洲此刻才出聲,一如既往地儒雅。
阮舒略略頷首“陳先生。”
陳青洲不動聲色地掃一眼她的小腹,轉眸看回傅令元,道彆“我和榮叔還有事,先走。一會兒下了船,在島上有時間一起喝杯茶。”
“嗯,不打擾你和榮叔辦事。”傅令元閒閒散散的。
陳青洲和黃金榮繼續步子,與他們擦身而過。
走出一小段,黃金榮忍不住回頭,遠遠地瞟了瞟他們的背影“那丫頭就這麼看著,不像懷孕的樣子。”
“不知道。”陳青洲凝眉,“榮一問醫務室得到的情況,隻說她問醫護要了驗孕棒。”
黃金榮八字眉揪起,他長長地歎氣,“如果真的連孩子都有了,可咋整……”
“沒什麼好猶豫的。”陳青洲神情冷肅,“原本要做的事,更得做了。”
……
不多時,遊輪靠岸。
陸家作為東道主,一切的安排皆周到細致。
下了遊輪後,巴士準備就緒,送賓客們前往住所。
傅令元自然和陸家的人同等待遇,不和大家一起,另外有專門的車子。
因為剛從海上回到陸地的緣故,阮舒整個人還覺得有點晃,坐在車子裡暈乎乎的,靠著傅令元的肩膀歇了片刻。
一路目之所及,除了路標指示牌,人工的東西十分少見,亞熱帶的植被鬱鬱蔥蔥,透露濃濃的大自然的氣息。
很快,一座平頂的四四方方的現代建築進入視野。
不像酒店,更不像私人彆墅,而像博物館似的。
而且地方看起來不大,如何住人?
阮舒揣著好奇下車,隨傅令元往裡走。
依舊到處都守著黑西大漢。
進去後,有身著統一女仆裝的年輕姑娘將各個賓客帶去他們各自的客房。
傅令元則無需女仆引路,徑直牽著阮舒的手乘電梯下行。
“看來三哥以前沒少和陸小爺一起上島來耍樂子。”否則也不會如此熟門熟路。
“是來過幾次。”傅令元笑笑,答得簡潔,顯然並不想幾次再多言。
沒幾秒便抵達,阮舒隨他走出電梯,踏入一條長長的回廊,回廊的頂部隔著透明的玻璃,是藍幽幽的海水,各種海洋生物於其間歡快暢遊。
瞬間進入海底世界一般。
她這才明白過來這棟看似平常的建築內藏的奧秘——敢情是類似海底酒店的存在。
阮舒摸著下巴忖“三鑫集團的酒店版塊,好像目前還沒有海底酒店這一款,這裡建成這樣,該不會是個即便對外開放的項目吧?”
“不是。”傅令元解釋道,“陸家的這座私人島嶼,從來沒有要對外開放的打算。這一塊地方專門用來招待客人的,所以設計成酒店的模式,餐廳、戲院、酒吧、水療中心什麼的,都有。”
阮舒聞言覺得惋惜“這裡如果對外開外,十分很棒的投資項目。”
傅令元那斜眼瞧她“傅太太不愧是商人,走到哪兒都念叨著生意經。”
阮舒聳了聳肩,揶揄道“由此看來,能成為陸家的賓客,也是一種福氣。”
傅令元笑而不語。
阮舒轉念思及“不過如此次上市慶功宴這般大型的活動,陸家好像是第一回搞吧?這島一年能招待幾次賓客啊?就陸小爺自己偶爾來玩玩。”
傅令元卻是搖搖頭“傅太太錯了,這島的使用頻率挺高的。”
“嗯?”阮舒蹙眉,一時費解。
傅令元掂了掂她的手,眸底諳出一抹深意“這個島可是一年到頭都在招待貴賓。隻是這是頭一回邀請這麼多賓客上島,也是第一次讓媒體知曉而已。”
阮舒愣怔,心裡模模糊糊明白過來他所指為何。
傅令元點到為止,並未再多言,用指紋刷開房門。
套房內,拉開簾子,三麵皆為玻璃幕牆,更加清晰又近距離地欣賞各種海洋生物。
一條碩大的鯊魚正從她悠然地擺著尾巴行過。
阮舒饒有趣味地盯著它看,甚至伸手到玻璃幕牆上,戳了戳它微咧開的牙齒的部位。
傅令元站在她身後輕笑“能讓傅太太怕的東西,還真是少。”
阮舒兀自遺憾“好不容易出趟海,卻沒法兒潛水。”
傅令元又一次輕笑,揉揉她的頭發,安慰道“還有其他娛樂項目也挺有意思的,我接下來的時間都是傅太太的,奉陪到底。”
說著,他抬腕看了看手表“沈醫生大概這個時候有空,我去孟秘書那兒請一趟,傅太太先休息會兒。不是說下來遊輪後還有點兒晃?”
“嗯,好……”阮舒始終保持背對他的姿勢,站定在玻璃幕牆前,目光虛虛地盯著飄至眼前的一隻水母。
渾身發著通透的光,煞是好看。
待身後傳出他離開的關門動靜,她緩緩轉回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