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舒傅令元!
黃桑沒有直接回答,隻是再一次建議“這種傷,最好還是送去法醫院做傷情鑒定。”
傅令元抿唇“你就直接告訴我你的判斷。”
黃桑給他的回應是長久的沉默。
這樣的意思已經非常清楚了。
傅令元平靜地吸了口氣,心卻狠狠一顫,很快又極淡地扯起一邊的唇角,笑“你說一說。你說一說你的檢查結果。你……說一說。”
口吻攜著不見棺材不落淚的執拗。
黃桑有點生氣“她身、上都傷成那樣了,最後那一步到底有沒有發生,還有什麼區彆?!有什麼好確認的?!比起身體上的那些傷,對她造成的心理陰影才是最需要你去關注的!沒有一個女人能夠輕鬆地承受這種羞辱!你先擔心她這個人是不是就這麼給廢了!”
“我明白……你說的這些我全都明白……”傅令元黑眸沉靜,盯著她看,緩緩道,“可我還是想知道,她到底……被傷到哪種程度……我想知道……我就是想知道……”
黃桑聽言又是一陣沉默,敏銳地嗅到一絲他的僥幸。
她深深擰眉“我的檢查肯定不如法醫院的法醫專業,不過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她身、上的那些咬痕、吻痕,不是借助道具弄出來的假象,確確實實是人的牙齒,而且根據齒痕的大小和深淺判斷,起碼有三個人。”
傅令元的眼裡轉瞬即逝劃過一絲蝕骨的痛意,沙啞著聲音張口“嗯……三個……你繼續……”
黃桑覺得自己真是見不得他這副樣子,咬了一下牙齒,又說“她的腰側和腿內側的那幾處青印,屬於強行xg行為的痕跡。至於她的下邊,我粗略瞧了幾眼,雖然沒有發現殘留的精、液,但懷疑可能造成了輕微的陰、道挫傷。還有,她被喂過安眠藥,手腳上繩索造成的勒痕,應該是在還清醒的時候掙紮導致,也不排除是在被侵、犯的中途醒過來的。”
她是冷著聲音一股腦兒全兜出來的,措辭乾脆直白絲毫不委婉,一個字一個字刺刺地砸進他的耳朵裡。傅令元的心再度狠顫,麵色禁不住煞白。
黃桑從沒見過他這種表情,未做聲,等待他的下一步反應。
一時靜默,僅餘雨聲淅淅瀝瀝。
連格格都知曉氣氛的沉重,腳步完全放輕,先看了一眼傅令元,然後小心翼翼地扯了扯黃桑的衣服,壓低嗓子道“母後,熱水已經燒好有一陣了,會涼的。”
傅令元在這個時候才又出聲,問黃桑“她身體上的所有傷,你都能處理,對吧?”
沒等黃桑拒絕,他很快補充“她不會想去醫院的。我也不想送她去醫院。我想把她先放在你這裡。嫂子,你能處理她身、上的傷,是吧?”
他的眼睛背著光,漆黑的,深深的,看不清。黃桑看了他數十秒,忽而問“你老實告訴我,你上一次在這裡說你打算動手,是不是失敗了?”
傅令元表情平靜從容的點頭“是。”
“失敗的結果就是現在這個樣子?”黃桑有意無意地朝主屋的方向瞥一眼,她原本並不打算探究的,現在卻想了解,“是誰做的?不像是陸家父子。”
如果是陸振華和陸少驄,傅令元根本不可能還有時間帶她來這裡,也不可能隻到這樣的程度,而一定會更加慘烈。
傅令元沒有回答,隻是奇異地笑了一下“都是我的錯。”
黃桑再度皺眉。
“那她就拜托你了。”傅令元神色誠懇,也不等她同意,直接就這麼說了。
黃桑未接話,往主屋的方向走回。
沒走幾步,猝不及防聽聞身後傳出重重地“咚”。
黃桑已第一時間轉身,正見原來是傅令元栽倒在地,格格在一旁摸著傅令元的額頭,聲音焦急而帶著哭腔“母後!傅叔叔好像發燒了!”
“要死了!夫妻倆都給倒在我這裡!”黃桑氣急敗壞地直跺腳。
……
很久沒有生過病了。當時原本隻是想再拿根煙出來抽,扭頭的功夫眼前就給黑了。他聽得見黃桑鬨哄哄的抱怨聲,讓格格邦忙一並將他從地上弄進去房間。他知道她們拖他拖得很辛苦,可是他很想就借著這麼一會兒的功夫睡一覺,所以沒有選擇醒。
這樣被人費力拖拉的過程,令他記起一件舊事。
他和她的第三次見麵。
那會兒他剛上大學,去到新地盤,需要立威,第一天就約上霸了那塊兒的學長,兩夥人乾架,以拳頭決定往後誰當老大。
結果當然是他贏了。不過也受了不少的傷,沒敢馬上回家,打算先把傷口給處理處理,以免回去又挨老頭子的揍。所以就把唐顯揚給喊來了——自己的這個表弟基本已經變成他的後備支援了。
不曾想,阮舒會一塊兒出現——因為正和唐顯揚一起在圖書館寫作業,唐顯揚急匆匆地要走,她就順道來看看究竟出了什麼事。
從來沒有以受傷的樣子和她見過麵,彼時他嘴上沒說什麼,心裡少不得要怪唐顯揚。
當時他看不見自己究竟傷成什麼樣,隻知道一隻眼皮腫得厲害,視線不是特彆利索,唐顯揚的反應特彆大,好像他馬上就要死掉似的。他鎮定自若地叮囑唐顯揚去藥店給他買藥。
唐顯揚沒有耽誤,急匆匆地就跑去了,臨走前不忘交待阮舒先呆著邦忙照看他。
一下子隻剩他和她。頭一回在沒有唐顯揚的情況下兩人獨處。
她十分地淡定從容,與唐顯揚截然不同,沒有懼色,更加沒有關心或者擔憂,仿佛麵對的不是一個剛打完架的混混,不是自己男朋友的表哥,而隻是毫無乾係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