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舒傅令元!
沒有歸於幾用……?幾個字將阮舒的腦袋重重一錘,她感覺自己已然明白為何幾位老人那般反應。
而莊荒年接下來的話徹底證實她的猜測——
“姑姑,荒年沒有忘記過是老祖宗的福蔭,所以荒年用老祖宗傳下來的本領乾了活計所得來的錢,雖然恥於告訴大家,但的的確確全部偷偷充公了。”
“其他部分,荒年不知用於何處,荒年所知的僅僅為,博物館每年的資金投入,全出於此。過的都是莊家的賬麵。”
一時之間沒有什麼可再說的。
阮舒啞然。
莊荒年販賣那些違法文物之所得,過的是莊家賬?
確實正如方才駝背老人所言,不用等以後,現在將莊荒年送出去,就已經是整個莊家去給他陪葬。
難怪九位老人要保莊荒年。保的哪裡是莊荒年?分明是莊家。莊家的存亡和莊荒年的生死密切掛鉤啊。
阮舒的目光鈍鈍轉向匍匐在地上的莊荒年。
她看不見他此時此刻的真實表情。
但她在想,有沒有可能,他在竊喜?
另外十位參與審判的族親代表也因這番話而不安,哪裡還有半分猶豫不決?
全場情勢一麵倒,沒有人再願意將莊荒年交出去給警察,反而紛紛竊竊私語起怎樣才能把事情焐得更嚴實。
阮舒冷眸,即便這種時候不想讓莊荒年輕鬆過關。
“好啊二侄子,瞧瞧你乾的好事!明明知道那些文物是違法的,販賣違法文物之所得必然就是贓款,卻還故意走莊家的賬?”
“我怎麼覺得二侄子你是早早就為將來有一天自己的罪行敗露做準備,所以留了這麼一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讓大夥兒像現在這樣,不得不保你吧?”
“我真是不得不佩服二侄子的先見之明。”嘲諷完,她陡然厲聲,嗬斥,“你哪裡是在報恩祖先?分明是和莊家有仇,才拖全族的人下水!”
“姑姑……”莊荒年抬起頭,不僅看著阮舒,更看著眾人,直為自己喊冤,“荒年怎麼可能故意陷害莊家?荒年沒有任何理由這麼做啊。哪有人陷害自己的親人?”
“的的確確是荒年年少無知,以前沒有想到過後果的嚴重性。而且……而且……”
躊躇地一頓,莊荒年垂下腦袋歎氣“荒年乾的醃臢事,大哥知道的。否則荒年哪有那麼大的能夠糊弄賬麵?公司的所有文件都要大哥經手的,大哥一清二楚的……”
莊滿倉……
阮舒怔忡,下一瞬,心頭一冷——莊滿倉在世時就已經包庇莊荒年了……?
上任家主都牽扯出來,這盆水她再怎麼潑,都無法直接潑到莊荒年身、上。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試圖挑的每一個刺,都被莊荒年見招拆招地解除危機了!
這隻老狐狸啊……
阮舒齒關咬得緊緊的。
底下的人在這時進來通報,說是警察來要莊荒年,需他回警察局審訊。
其中一位族親起身“為什麼要再去警察局?乾屍的事情不是已經解釋清楚了?荒年除了違法私藏乾屍之外,還有什麼?”
“不是的,警方那邊說,新找來了人證物證。”底下的人告知。
會議堂內立刻亂了“什麼人證物證?哪兒來的?”
日記本是今天一早剛交給褚翹的,時間還比較短,阮舒估計褚翹也還沒上報,所以莊家裡頭尚未來得及得到消息。
心頭頓了頓,她問“二侄子,你不覺得你該給大家一個解釋?”
眾人的目光重新聚集到莊荒年身、上。
莊荒年看著阮舒,顯得頗為茫然“這……姑姑……我不明白為什麼我給大家解釋。我也不清楚警察為什麼說有‘人證物證’。”
旋即他遲疑反問“對了,姑姑,荒年一直困惑,姑姑為什麼會有那份清單?是從哪裡得來的?”
明知故問……
這是開始反擊她了……?
阮舒從容淡定“我為什麼會有清單,我自然已經向族裡的幾位長輩交待過。既然二侄子現在也不清楚,要不我們把警察請進來,弄個明白,如何?”
最後一句,同時也是在問九位長者的意見。
九位長者在相互交頭接耳商量之後,以駝背老人為代表,回道“一切以家主的意思為準。”
“謝謝。”阮舒不忘隨時表現出對他們的恭敬。
底下的人得令立時出去請人。
角落裡那些裝有古董文物的箱子暫且被往後堂藏起來。
阮舒視線一掃,有意無意地掠往站在自己斜後方一步之距的“梁道森”。
“梁道森”沒有什麼特殊的表情,也沒有給予她任何暗示,貌似任憑她自由發揮,或者說,目前為止她的表現,符合他的要求……?
阮舒端起手邊的水杯,啜一口,潤了潤喉嚨,心裡默默為接下來的戰鬥做準備。
…………
接受到邀請能夠進入會議堂,褚翹整副精神頓時振奮,即刻對此次調派來的人手進行排兵布陣,留一部分繼續維護這外麵的秩序,點了幾個人頭帶進去。
就是這個時候,褚翹在隊伍的最後方,發現了她剛剛沒有找到的那張熟悉麵孔。
顯然此時他是自動現身了,還故意往中間露了臉,要她看到他。
又有求於她了……?
褚翹頗為傲嬌地冷哼,轉開眸子,置若罔見。
…………
莊氏宗祠外。
榮一收到陳家下屬的最新彙報“哥兒,我把隋潤菡跟丟了。”
“她就一個女人你們怎麼跟丟的?!”榮一瞪大雙目,連音量都禁不住有些拔高。
下屬羞愧解釋“現在不是宴席開桌了?族親們的隊伍也都散了,來來往往的特彆亂。隋潤菡不知道是不是來吃酒宴的,往祠堂裡走了,我跟在後麵的,可被旁邊的人擠了一下,眨眼的功夫就不見隋潤菡了。”
其實並拿不準消失有一陣的隋潤菡突然出現在此的原因,但終歸她是對自家大小姐造成過嚴重傷害的隋家人,榮一著實不放心。
抬眼看了看人群,他慎重叮囑“多帶兩個兄弟,再找找她。”
“找誰?”莊爻正好在這時回來,聽到了榮一最後一句話。
這件事是可以和他商量的,遂榮一掛了電話,便告知“強子少爺,發現隋潤菡也來了。不清楚是不是巧合,為以防萬一派人去盯她,但給盯丟了。現在讓去找。”
“隋潤菡……?”莊爻皺眉,眼皮不自覺跳了一下,馬上掏出自己的手機,“人在哪兒盯丟的?我這邊也找一找。”
…………
會議堂內,
底下的人很快通報“姑奶奶,人請到了。”
阮舒聽言回神凝睛。
兩秒鐘後,伴隨著有條不紊的腳步聲,一列約莫十個左右的身穿製服的警察跨進跨入門檻。
“莊小姐。”為首的褚翹禮貌問候,同時也向堂裡的其餘人致意。
阮舒略略頷首加以回應“褚警官。”
褚翹瞥了瞥尚跪於地上莊荒年“聽說你們族裡正在開會?不知道會議是否還需要莊館長出席?因為我們現在手頭有案子,更需要莊館長隨我們去警局裡配合調查。”
“褚警官,”阮舒走近她兩步,微微笑,“我們莊家向來遵紀守法,想來各位警官也不會為難我們,不知道能不能行個方便,向我們透露些許內情。”
“你們想了解哪方麵的內情?”褚翹挑眉,把玩著警棍,繞著莊荒年走了一圈,“你們莊家多年來與我們江城的警方‘交好’,應該已經清楚莊館長對我們警方有多麼重要。因為有三起案子都需要他的協助。”
停下腳步,她掀眼皮子望向眾人,抬起手。
“第一,博物館失火案。”
“第二,博物館焦屍案。”
“第三,博物館乾屍案。”
每列舉一件,褚翹的手指便伸出一根。
放下手後,她重新握住警棍“焦屍案和乾屍案,死者全是隋家的人,想必你們也都心中有數了。”
緊接著她看回莊荒年“三起,數量聽起來好像確實很多。不過其實三起案子相互存在關聯,完全可以歸納為一個案子。”
莊荒年挺直腰背,眉頭皺著,像是無法理解褚翹的話。
阮舒斜眼睨著,隻覺得他超級能裝。
而在場的莊家族親們麵麵相覷,也存在疑慮。
先前為莊荒年求情的那位便開了口“勞煩褚警官能否再講明白些?”
“再講明白點啊……”褚翹拖了點長音,隔一秒後,驀地掏出手銬,銬上莊荒年的手“莊館長,我們現在以涉嫌倒賣文物的罪名逮捕你,請你跟我們去警察局。”
“這……”莊荒年以一副不明所以的神情愣怔當場,然後頗有指向性地看向阮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