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爻默了默,想再勸一勸“姐,要不我們——”
“要不我們怎樣?!”阮舒的嗓音忽地拔高,爆發情緒似的吼,“還有其他辦法嗎?!難道要我放棄救陳青洲?!還是接受阮春華的建議去求聞野?!怎麼可能?!”
被打斷話的莊爻蹲在她跟前,先安靜地看著她不說話,然後道歉“對不起,姐。”
阮舒同時也正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吼你的。”
莊爻站起身“我現在去聯係莊家家奴,照姐的吩咐辦。”
“好,謝謝。”阮舒深深沉氣,竭力平複自己的情緒。
莊爻卻是很快回來,皺眉道“姐,莊家的二叔公來電話,想問說你不是已經不在滇緬?為什麼還要找那麼多人去滇緬?他說莊家一直很低調,如果沒有必要,不要在外麵招惹不必要的麻煩,否則他要和族裡的其他老人行駛權力製止家主的荒唐行為。”
阮舒的火氣隱隱又有重燃的趨勢——這是阮春華耍手段往莊家族親裡給她施加壓力了……?!
攥了攥拳頭,阮舒向莊爻伸手“好,你打回給二叔公,我來和二叔公說。”
沙彌甲在這時來了院子裡“女施主,有一個消息或許你應該聽一聽。”
阮舒清冷著臉,輕飄飄地瞥他一眼,並未表現出興趣,讓莊爻彆理會他,該打電話打電話。
沙彌甲卻還是告知“‘s’現在在滇緬。”
阮舒和莊爻頓時皆怔忡。
…………
滇緬邊境。
呂品停穩了車,告訴後座裡正在睡覺的人“boss,我們到了。”頭兩秒,聞野沒動靜。
第三秒,聞野才極其不耐煩地把原本蓋在臉上用作遮光的帽子拿開,斜著眼睛往車窗外,盯著路邊的建築問“這是哪裡?”
“酒店”兩個字不是非常明顯麼……腹誹歸腹誹,呂品的臉上擺著十分熱切的笑容“boss,這個鎮比較落後,這家已經是全鎮最貴最豪華最上檔次的地方了。”
“我知道很難為boss,但也隻能請bosss屈尊降貴將就一下,如果動作快,可能我們今晚都不需要在這裡過夜,可以直接去市裡。”
“什麼窮鄉僻壤鳥不拉屎的破地方。”聞野發脾氣,踹了一腳呂品所在的前座,命令,“開車!”
呂品以為他想換酒店,為難“boss,這裡真的已經是最——”
“我指的是這個嗎?”聞野的脾氣越發大,“不是說那個女人被他們陳家下屬困在這裡?趕緊去先把她找出來,這裡也不用住了!和乞丐窩有什麼區彆?!”
呂品“……”
很想告訴他,這裡和乞丐窩的區彆還是蠻大的……
咽下話,他關心道“可是boss,我們趕了好幾個小時的路,你也還需要換藥。”
末尾一句是硬著頭皮提醒的,因為在滇越受的傷,是boss的恥辱,也是boss這些天來脾氣穩定維持在糟糕狀態的原因。
覷著後視鏡,他如預料地看到了聞野臭到幾乎可以招來蒼蠅的臉。
因為內心情緒的起伏,他渾身的肌肉緊繃,以致於牽動了尚未痊愈的槍傷傷口,引來一陣疼痛。
越感覺到疼痛,他的臉便越臭上兩分,下意識地抬手輕觸手臂上的那個口子。
“換什麼換?我有那麼弱?少換一次會死?還一定要在酒店裡才能換?”聞野連發炮珠地反問,句句都是濃重的嘲諷,然後臭臉上多了一絲陰冷,有了新的主意,“等把那個女人捉住,讓她邦我換藥!給姓傅的好好瞧一瞧,那個女人是怎麼伺候我的!”
呂品默默的,不說話。
聞野尚自顧自咬牙“那個女人的眼睛真是被屎糊了。嘁,現在心裡估計還在指望著姓傅的會來救她。我就等著看,她怎麼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呂品依舊默默的,不說話,隻是把車子重新啟動。
聞野回過頭來問“搞清楚她現在在哪裡沒有?”
呂品“回boss,沒有,隻知道他們陳家的那個村寨前天淩晨莫名著火,燒了個精光。我們現在先去那裡看看,或許會有線索。”
聞野眯眸“你的辦事能力越來越不行了。”
“對不起,boss……”呂品有些灰溜。
“老禿驢那邊現在什麼情況?”聞野又問,“還有那個假臉鬼?”
“回boss,我們先過來的人在這附近發現了莊家的家奴,應該是在找阮小姐。莊爻的情況暫時不清楚。”呂品深表慚愧,“對不住boss,這次我們比原定行程在樾南多停留了幾天,臥佛寺那邊的消息有些不通暢。”
聞野皺眉,倒沒有再多加怪責呂品,因為那一句“在樾南多停留了幾天”,又叫他記起那幾天的奇恥大辱,心中熊熊燃燒的全是要將傅令元吞噬的火焰“抓緊時間了!趕在老禿驢之前找到那個女人。這回一定要讓那個女人永遠都回不去!看姓傅的能怎樣!”
“好的boss!”呂品應承著,從後視鏡裡瞥了他一眼,旋即看回前方,加快了車速。
…………
臥佛寺。
“他怎麼會跑去滇緬?什麼時候去的?”莊爻率先發問,挾裹滿滿的錯愕,旋即狐疑,是因為他最近恰好在著手籌備把生意轉移往東南亞的緣故?
可是不對。不是說他剛在傅令元手裡吃了虧?在滇越地帶受了傷?照正常邏輯,他現在肯定一心想著怎麼向傅令元報仇,難道不是該回來海城大鬨一場?
而且怎麼就恰好是滇緬……?
沙彌甲自然沒有回答莊爻的問題,隻看著阮舒,道“女施主,我們大師算的卦一向準,女施主想要的禍水東引,一定能夠坐實。”
阮舒怔怔立於原地,猜測“是你們把他弄去滇緬的?”
沙彌甲默認。
“你們怎麼辦到的?”莊爻追問。
沙彌甲不予回答。
阮舒關心的是,她最不希望聞野在這種時候出現來搞破壞,怎麼偏偏阮春華還招他現身了?而且聽阮春華的意思好像並不擔心聞野的現身會坑害到傅令元在陸振華身邊的安全,還覺得能邦到傅令元?
是因為,把聞野搞去了滇緬……?本人親自出現,比他的炸彈還要有用,所以坐實禍水東引……?
腦筋繞了一下,也回到莊爻的那個問題——“你們怎麼辦到的?”
還有進一步的問題——“他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你們怎麼能保證他會入套而不是會砸場?”
她開始有點懷疑,阮春華是不是真的會邦傅令元?
把聞野給引出來,分明更加複雜了不是麼?
但聽沙彌甲重新強調一遍“女施主,大師算過的卦,不會出錯的。”
意思是,傅令元確實會有驚無險相安無事……?阮舒自行翻譯。
而沙彌甲緊接著的一句話是“卦不會出錯,事則在人為。此關鍵之‘人’,便是女施主。包括女施主求而不得的第二卦,或許也能自解。”
阮舒頓半秒,反應過來其中意思,臉色驀然難看“你們還是要我出麵去求聞野?”
阮春華自己是不是根本就沒有辦法控製住聞野,所以把她給拉出來?可他會不會太看得起她?如果他作為一手養大聞野的人都無法,她怎麼可能能說服聞野?
不,不對,阮舒不相信阮春華會不靠譜地把一切賭在她身、上。
不行不行,她懵了,她混亂了,阮春華究竟要乾什麼……?!
“他究竟要乾什麼?!”莊爻問出了這句話,衝到沙彌甲的跟前,揪住他的僧袍。
沙彌表示無奈,臉上分明寫著“我隻是個傳話的人而已……”
“他什麼時候結束早課?我要再和他麵談。”阮舒眼眸銳利。
沙彌甲卻似好意般提醒“女施主,你真正應該談話的對象不是大師。”
阮舒覺得自己的指甲都要把手心摳出口子出來“那現在是要怎麼聯係到聞野?!”
…………
陸宅。
陸振華早早便醒過來,怎麼都無法再入眠了。
身旁的孟歡倒是還睡著。
隻不過陸振華剛坐起,還沒下床,孟歡突然睜開了眼睛。
“吵到你了?”他問,稍攜歉意。
孟歡搖搖頭“不是。”
旋即解釋“是我自己做噩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