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阮舒窩在被子裡沒動,“什麼事?”
“你今天沒下樓來過,我不放心。是不是哪兒不舒、服?”莊爻的聲音明顯帶著絲焦慮。
阮舒沒回答。
“姐……?”莊爻更著急了,征詢她的同意,“我進來了?”
“進來吧,沒關係。”阮舒扶著額頭,從床上坐起來。
莊爻見狀箭步,手扶到她的肩膀上,穩住她的身形,拿枕頭給她墊在後麵,這才仔細一瞧她的臉色,頓時更加緊張“姐,你這真是生病了?”
“不是。”瞥見栗青就站在房間門口,阮舒yu言又止,壓低音量,“就是今天的孕吐反應比平時強烈了點……”
莊爻掃過桌麵上她沒吃完的那些東西,憂心忡忡到結巴“我、我、我去邦你查查,怎麼能緩解。”
阮舒搖搖頭“我自己之前查過了。現在也比剛剛好很多了。再躺一會兒或許就沒事了。”
門口的栗青在這時問“阮姐,我去給你找醫生吧。”
“不要!”一時情急,阮舒喝止得又急又凶。
栗青鮮少見她這副模樣,嚇了一跳。
阮舒壓了壓心緒,語氣恢複正常“我沒有生病,不用找醫生。等下就好了。”
“噢,好的阮姐。”栗青被震住,心裡雙重焦慮。
第一重焦慮來自阮舒。她的樣子分明就像生病了,而且病得不輕。
第二重焦慮來自莊爻。他怎麼還進阮姐的房間了?還抓著阮姐的手?還和阮姐小聲地說悄悄話?
這副場景要是被老大看到,那還得了……?
莊爻確實站在床邊低聲和阮舒說悄悄話“姐,你要是難受得太厲害,不要忍著,我們還是叫醫生吧。再怎樣都比不了你的身體狀況重要。”
“我……”阮舒的腦子有點混亂,最終道,“再看看吧。”
她一直在回想上一胎不舒、服時的症狀。首先肚子疼是肯定的,其次小腹總凝著一股墜墜感,而且還出血,以致於她最初以為隻是月經不正常的問題。
這胎真的還比較穩,就是今天……
阮舒才稍加冷靜地思考了一會兒,就重新陷入混亂。
她曾經那兩胎算什麼經驗啊?她本身的母嬰知識又比較匱乏,怎麼指導自己?
煩!
煩!煩!煩!
煩躁之餘,還是給了定論“行了,再說吧,我繼續休息了。有事情會喊你們的。”
等於轟人了。
莊爻靜靜看她兩秒,點頭“好,那姐休息。我們不打擾你。我們就在外麵,有事一定要喊我們。”
阮舒略略頷首,躺回床上。
莊爻走出去,順手將她吃剩的餐盤帶走,關上之前最後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神情凝重。
“林少爺,我來吧。”栗青從他手裡接過餐盤。
莊爻沒和他爭,問“他什麼時候能回來?”
栗青懂他的用意“我已經發消息給我們老大,跟他彙報阮姐生病還不願意看醫生的消息了。他說會儘快回來。”
兩人皆明白,隻有傅令元對她才管用。
…………
阮舒朦朦朧朧地又做夢了。
夢見她坐在一條河邊,褲腳卷起,兩隻腳伸河裡。
春風和煦,暖陽高照。
河水非常清澈,清澈地倒映著藍天白雲。
而河水裡,兩條魚繞著她的伸在河裡的那兩截腿暢快地遊動。
一點兒都不懼怕她。
看起來十分歡樂。
阮舒靜靜地看著它們,心情隨之愉悅。
在夢境裡,竟然也還記得自己不是第一次見到它們——之前有過的一個夢裡(第735章),傅令元手把手和她一起釣魚,調起的就是這兩隻。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認得它們。
這時,背後有人喊她。
“阮阮。”
辨認出是傅令元的聲音,她馬上回頭。
於是腳無意識地一蹬,阮舒醒過來了。
她才發現自己在做夢。
但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人又沒讓她失望,確實是傅令元。
他風塵仆仆,眼瞼處兩片缺覺的淡淡青黑,眼角的細紋此時在近距離之下非常清晰。
他坐在床邊俯身看她,眼睛裡是她的倒影,眼神裡兜滿沉甸甸的關切,長著糙繭的手掌正覆在她的額頭上,低聲詢她“哪裡不舒、服?是之前說有點感冒還沒好?還是其他地方?”
阮舒沒回答他,沉默地搖搖頭,兩隻手臂從被子裡拿出來,圈住他的脖子。
牢牢的。
傅令元推了她一下“等等,我剛從外麵回來,還沒洗澡,身、上臟。”
阮舒依舊不說話,反而將他圈得更緊。
傅令元頓了半秒,便不再提醒,就勢將她從床上抱起,離開這間客房,往他的主臥走。
放她到床上後,他把她的兩條手臂從自己的脖子上捋下去。
而她馬上翻了個身,背對他。
傅令元輕折一下眉,邊脫自己的臟外套,邊問她“我讓栗青把醫生請來。”
阮舒這才終於出了聲“不要。”
傅令元隨手把外套隔空丟到沙發上,眉頭已鎖得更緊“不會麻煩的,沒關係。”
“不要。”阮舒重複這兩個字。
“為什麼?”傅令元抓著她的肩膀想把她的正麵掰過來。
沒掰成功。
阮舒用清冽的嗓音回答他“我想離開這裡。自己去看醫生。”
傅令元覺得她很奇怪,明明剛剛還表現得非常依賴他,他也看得出來,她明明很高興看到他回來,這才從一個房間換到另外一個房間的功夫,她怎麼又好像不高興了?
“你到底怎麼了?”他伏身過去,想看她的臉,卻隻能看見她一側的臉頰,“栗青說你病得都起不來了,飯菜也剩很多,臉色也不好。病懨懨的,卻還不讓請醫生。”
“我說了我想離開這裡,自己去看醫生。”她重複。
傅令元嗓音微沉“你不是知道這是陸振華的命令,你走不了。”
“那為什麼關我?原因呢?”阮舒忽地轉過來,“你告訴我,我才能看看有沒有辦法!”
傅令元怔住。
因為發現她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