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艸!”褚翹丟下一邊耳機,忙不迭和焦洋接上線,“快點快點!你抓緊點時間!傅三那兒出狀況了!”
…………
陸振華攜雷堂主甫一跨入休息間,沒想到就撞見楊醫生手裡握著刀抵在傅令元的頸部動脈處。
“你在乾什麼?”雷堂主率先反應,第一時間就想上前。
“站住彆動,也不許喊人,把門關上,否則我殺了他。”楊醫生威脅,目光的方向是陸振華。
陸振華察覺楊醫生是針對他,隼眸微眯一下,不慌不忙地示意雷堂主稍安勿躁。
雷堂主會意,如楊醫生所願,先去關了門。
陸振華看回楊醫生,一語中的“你這是……想要給你們楊家人報仇?”
“所以你承認是你為了逼我交出我爺爺手裡握有的你的把柄,才滅了我們楊家滿門?!”楊醫生情緒頗為激動。
傅令元極輕地折眉。他非常清楚,楊醫生這句話有引導陸振華主動承認殺害楊家人的陷阱,為的是通過他身、上的竊聽器,讓外頭的警察聽到。
然而陸振華的反應並沒有遂楊醫生的願——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什麼時候有把柄了?還落在你爺爺手裡?什麼把柄?還有,我再重申一次,楊家人的死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這也是陸振華覺得非常異常的地方,雖然首先懷疑的是“s”複仇,但細思之後,也有另外一種可能,便是他所懷疑的靖灃內還存在另外一撥人藏於暗處。
輕輕歎氣,他惋惜“你們楊家的子孫真是凋零了,自你爺爺去世,無人再能於青門內擔任要務,即便是最出眾的你,也僅沉迷於醫學。對於分辨是非黑白、判斷好歹的能力,完全沒有。”
“你為什麼不能仔細想一想?以你的假設為前提,我落把柄在你們楊家手裡,脅迫你交出來,這種時候我滅楊家的門,豈不太明顯?豈不很容易激怒你落得一個玉石俱焚的下場?我一直認為,這件事是真正的凶手有意從中挑撥我們之間的關係。”
楊醫生凝著眉眼,好像聽進去了一點,隔兩秒,終是喊話“你不用再為自己辯解!我有我自己的判斷!你不是第一天想動我們楊家了!”
陸振華難得費口舌多說了點話,如他所料地沒有太大的作用,未再繼續勸服,隻道“小楊,你今天走不出這裡了。做事之前,你應該想過後果。”
“我本來就沒想活著離開。”楊醫生眼裡如枯井死水。在醫院裡確認過妹妹受到警方的保護不會有安全的危險後,他就徹底下定決心。
握緊手中的刀,他向陸振華提出要求“你現在給我自己了結自己!”
陸振華沒動彈也不說話。
倒是一旁的雷堂主出聲了“小楊醫生,你劫持的人質有點不對吧?傅堂主和這整件事都沒有關係。”
“嗬,沒有關係?”楊醫生冷笑,“他不是你兒子?”
陸振華隼眸即刻凜起。
傅令元則折眉,自嘲“楊醫生,你很能撿熱乎,我剛被迫認了個乾爹,身份就派上用場了。”
“傅堂主,你錯了。”楊醫生瞥眼,“你沒搞明白他為什麼不殺你反而各種對你好,我邦你搞明白了。”
陸振華凜著隼眸未出聲,雷堂主邦他出聲了“小楊醫生,你——”
並沒能阻止楊醫生接下來的話“因為你根本就不是他的乾兒子,而是他的親兒子。”
此言一出,將正在通過竊聽器傳輸來的聲音了解現場情況的阮舒、褚翹和焦洋統統給震住了。
楊醫生的話則還沒完“他不願意告訴你,是因為不敢告訴你,告訴你,你是他強殲了他的妹妹亂n生出來的孩子。他怎麼會允許他的名譽受損?所以他也不敢認你,就想出了這一招結乾親的方式,讓你名正言順成為陸家的孩子。”
“小楊醫生,不要再胡說八道了。”雷堂主喝止。
“不用狡辯了。我都看到親子鑒定了。就是你和傅堂主的吧?”楊醫生未理會雷堂主,目光停留在陸振華臉上。
陸振華未給任何反應,叫人辨不了他此時的心思。
楊醫生則開始對陸振華重述自己的要求“你的一個兒子死了,另外一個兒子一歲都不到。你對傅堂主一定很看重吧?想要他沒事,你就趕緊了結自己,下去給我們楊家的所有人磕頭道歉!”
話的尾音尚未完全落下,一發子彈自後方的窗戶射穿了楊醫生的後腦。
雷堂主看得清清楚楚,是一名埋伏在外頭的黑西保鏢,旋即他瞥回已轟然倒地的楊醫生,若有所思地轉了轉眼珠。
這埋伏,原本是留給雷堂主的,隻能先用來對付突發狀況的楊醫生。而這樣恐怕很容易引發雷堂主的警覺。陸振華甚覺遺憾。不過沒關係,還有機會。
斂回思緒,陸振華的視線落往傅令元。
傅令元因為被楊醫生在傷口上下了點麻醉藥,此時沒了支撐力,整個人坐到地上。
雷堂主眼明手快上前攙扶,關切“傅堂主,沒事吧?”
傅令元因受傷而沒太多血色的薄唇抿得緊緊的,冷凝的眸子沒看陸振華,而直直地b視眼前的這位雷堂主,像要從他這裡尋找答案。
雷堂主的表情露一絲尷尬,像是不方便回應什麼,很快偏頭看陸振華。
陸振華心裡正發毛,明顯並不想於此時此刻解釋什麼,隻吩咐黑西保鏢“備車回酒店。”
緊接著揮手指了指傅令元,又示意進門來的另外兩名黑西保鏢“把他先帶上車,我和雷堂主談完事情就來。”
兩名黑西保鏢領命過來架住傅令元。
不知因為麻醉藥的原因,還是尚未從方才的驚天爆料中回神,傅令元顯得格外恍惚。
有手下在這個時候匆匆來報“陸爺,一隊警察來了,將結義園包圍,不知道來乾什麼的,幾位長老正在前堂和他們交涉。但他們氣勢看上去很洶,目標非常明確,已經往後堂這邊來了。”
…………
醫院裡,阮舒一聽警察都開始行動了,頓時找栗青要手機準備給褚翹打電話“不行!怎麼還行動?現在的情況不是和原來設想得不一樣?他人還沒躲到安全的地方去啊!他還被困在裡麵!他會有危險的!不能繼續行動!不可以!”
她不管,不管這是不是警察在辦案!不管她根本不能摻和警方的決定!她隻想傅令元平安!
“阮姐,你先冷靜!我打!我邦你打!我馬上打給褚警官讓他們停止行動!你先冷靜!”栗青焦急安撫,扶阮舒坐回沙發裡,然後匆匆掏手機。
號碼都摁了,也撥出去了。
然而才響了一聲,就被阮舒伸手過來掐掉了。
“阮姐?”栗青掀眼皮瞧她,詢問她的意思。
阮舒搖搖頭,虛著氣兒“不要打。不要影響他們辦案……不要……不能那麼做……”
“可老大——”
“要相信褚翹和焦洋,他們一定不會讓他出事的……他會沒事的……他一定會沒事的……”阮舒烏漆著瞳仁,低聲喃喃,與其說在安撫栗青,不如說是在說服自己。
她強迫自己冷靜,豎起耳朵繼續聽那邊的動靜。
…………
關公廟,結義園。
陸振華還算比較鎮定“帶頭的警察是哪位?又是姓褚的女警?”
“陸爺,不是,是緝毒大隊的焦警官。”手下回道。
“緝毒大隊?”雷堂主像是刻意挑出這四個關鍵字眼來提醒什麼,“陸爺,事情不妙吧?”
陸振華瞍他一眼。
來的是緝毒大隊,不代表真的隻有緝毒大隊的人。刑偵隊的那名褚姓女警察可是最會搞事情的,而且焦警官和褚姓女警察本就是一起的,所以褚姓女警察很有可能也來了,不過沒進來,負責外麵的布控吧?
氣勢洶洶,架勢夠大,還不給理由公然往裡闖,事情多半也非常大。
且明麵上需要緝毒大隊來辦而非刑偵隊,那就肯定是直接衝青門來的,不會是這幾天搜捕“s”或者楊家人的被滅口或者廢棄軍火庫案抑或那位姓談的警官的死。
緝毒大隊直接衝青門而來,或者更準確來講,直接衝他而來,就隻有一種可能了。
陸振華迅速分析,做出判斷,得出某個猜測,霍地把傅令元抓到眼前“終於在我這兒呆不住了?通知你的同事來搭救你了?也是來抓捕我的?你來我身邊這幾年,都搜集到了多少東西?”
傅令元好一會兒才抬眼“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的狀態明顯不太好,可能是身、上的傷,可能是麻醉藥的效果,也可能是受到方才那個爆料的影響。
他的眸子太黑,也太深。
與他對視僅一瞬,陸振華的腦子裡便閃過陸嫣曾今對他的厭惡和諷笑,心裡格外不舒、服。
迅速避開目光,陸振華轉而讓黑西保鏢先把傅令元送回裡間。
旋即吩咐雷堂主給這裡收拾善後,並且叮囑“把人看嚴實了。”
“好,陸爺。”雷堂主應承。
“我出去會一會那群警察。”交待完,陸振華舉步往外走。
目送陸振華出去後,雷堂主馬上召兩名雷火堂的手下處理楊醫生的屍體和地上的血。
看著手下的動作還算利索,雷堂主看向裡間的方向,眼睛眯起一下,走了進去。
傅令元坐在沙發裡,往後靠著沙發背,仰臉朝上,雙眸閉闔,像是睡著了。
麵色不太好,傷口又出血了,而且已經出血到滲染了衣服的程度。
雷堂主召了名手下進來,吩咐“去看看哪個兄弟懂包紮,把人先找進來邦忙。”
手下領命退出去。
雷堂主去倒了杯熱乎的開水,放到茶幾上,重新站直身體時,發現傅令元已然睜了眼,黑醇醇的瞳仁泛著冷光,並不顧及一旁的黑西保鏢,開口直接質問“你又在玩什麼把戲?”
雷堂主的表情略顯哀憐,似在說“我明白你真正想問的是什麼”。
“傅堂主,”他維持雷堂主的身份,皺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不過,”
他轉了話鋒,苦口婆心,好言相勸“你不要辜負了陸爺對你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