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劍聖在線發牌!
上杉清舉劍側目,看著不遠處門後幽深的甬道,嘴角慢慢的彎起一個陡峭的弧度。
他聽到了一聲輕歎。
“這位居士,尋仇也好,求財也罷,找人也可,小僧已經退避三舍,您又為何咄咄相逼呢?”
“我佛慈悲,小僧本不願大開殺戒,同是修行之人,皆知一身修為來之不易,何必要撕破臉麵,不肯罷休呢?”
“來找人的,把人帶走就行,來尋仇的,也已經大開殺戒,如是求財,我佛視金銀如糞土,居士自取便是。”
“小僧鬥膽問一句,您可願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上杉清抑製不住的笑,但是喉嚨裡發出的是古怪的咕嚕聲,像是強行壓製殺意的野獸的低聲咆哮。
他歪著腦袋,看著那個和尚。
那和尚慢慢的從陰影中走了出來,穿著一身灰色的如法衣,外披漆黑的七條袈裟,頭戴鬥笠,手持禪杖,麵孔意外的英俊,如果長了頭發,恐怕不必一些偶像歌手差,他的笑容透著妖異,看向上杉清的眼神裡,卻是深深的忌憚。
他好像感應到了什麼。
上杉清環視了一周,捏緊了手中的鬼切。
“這位大師的修行之地,可真是與眾不同啊。”
“我聽說和尚在日本隻是一種職業,能喝酒吃肉,能娶妻生子。”
“但殺人越貨,操控黑幫,草菅人命,獻祭生魂的我還真是第一次見。”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你拜的佛,手裡刀染的血,恐怕比我還多罷?”
“我不是來找人的,不是來尋仇的,也不是求財的。”
“我是來殺你的。”
“桔梗隻是新仇,我們還有舊恨總要讓你死個明白。”
上杉清微微躬身,鬼切倒提,聲音裡透著一片肅殺。
“我是收藏品協會的鬼切,前來殺你。”
“幾日之前,我們的特工受你照顧了。”
“我來替他們討債!”
“”
“襲擊特工,虐殺女性,祭祀凡人,三罪並罰即刻處死!”
聲如高歌,影如閃電。
上杉清的腳下發力,蜃氣繚繞,用了一式“一閃”。
數十米的距離一個刹那就跨了過去。
他的身體打著旋,力透手臂,一記回身橫斬,鬼切就招呼向了那個和尚的腦袋。
那和尚既然敢接截殺收藏品協會的買賣,肯定手裡有兩把刷子。
他又是喟然長歎,一臉的悲天憫人,身後金芒大作,麵如慈悲菩薩,低聲念誦經文。
“小僧明空,敬參我佛,本無意多造殺孽,無奈身不由己,我佛勿怪。”
“小居士,小僧是不願與你為敵,卻非不敢。”
“你須知,我佛有菩薩低眉,亦有金剛怒目!”
明空法師一聲地歎,金芒乍現,實質般的金光橫截與上杉清的麵前,猶如一麵無形的牆壁,將鋒銳的鬼切攔與三尺之外。
金光煌煌,猶如天威,將這地下的房間照的一片光明,仿佛黑暗與血色都被洗去了一樣。
而身處金光之後的明空法師,真的就如同一尊活佛,眉眼慈悲,麵目莊嚴,是一副救苦救難的派頭。
誰又能想到,這是個手染無數鮮血的惡魔?
他越是冠冕堂皇,上杉清心中越是厭惡。
這種說著虛情假意的話,卻絲毫沒有對生命的敬畏,視人命如草芥的超凡之輩,是上杉清最討厭的人。
妖魔吃人,就如同人吃牛羊雞鴨,不同種族之間,沒有什麼應該和不應該可言。
非我族類,這句話就已經是天塹之隔了。
可
眼前這個和尚,上杉清分明感覺的到,他就是個人類。
修行了歪門邪道之法的人類。
在某些欲望的趨勢下,他對同類揮起屠刀,並且變本加厲。
他該死!
上杉清撤步收刀,輕輕的敲了敲那金光障壁。
一陣高溫的灼燒感從他手上傳來,低頭看去,他的手指已經焦黑一片了。
他使用的蜃氣,與修行者的氣不同,並非什麼正統的超凡力量,似乎被這佛光克製。
蜃氣在飛快的消融,鬼火黯淡,連百鬼繪卷上,上杉清畫像旁邊的青蓮,都失去了些許的光澤。
彈了彈手指,上杉清緩緩的抬眸。
他手上的傷勢飛快的愈合,一瞬就已經恢複如初。
犬神的自愈能力,體現的淋漓儘致。
“你覺得你很安全?”他輕聲問著。
明空法師微微笑著,正用肅穆的眼神與上杉清對視,眸裡一片正氣,仿佛斬妖除魔的是他。
聽到上杉清這麼問他,他的眼中出現了一絲愕然,隨後又化為了輕佻的笑意。
“小居士,我不知道你什麼來頭,也不知道為什麼你身上的妖氣,會讓我下意識的有些戰栗”
“想必你也出身不凡。”
“我本想避讓,可你一再欺我,小僧就不得不施展手段了。”
“小僧自幼修佛,讀經明性,梵言之力常存我心。”
“這片佛光,小僧苦修數十載,破魔辟邪,小居士身上的妖氣,恐怕隻能對小僧無可奈何。”
明空法師的話裡,透著毫不掩飾的怡然自得。
他很得意。
剛剛在地下的密室裡靜修,他在通過布下的陣法,吸納人類的各種欲望。
貪欲,情欲,怒欲,都是他的食糧,能助他修行。
他確實是個破戒僧,但是,破戒之後,力量的增長,變得唾手可得。
什麼渡人渡己,驅逐妖魔,都是狗屁。
唯有力量,才是真正屬於自己的東西。
明空法師依稀的記得,六歲,還是七歲的時候。
他的師父,某個寺院的“坊主”,因為幫助犯人逃過了鬼神的侵擾,自己反而被鬼神盯上,與禪房中暴死的那一幕。
他親眼看見,那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變得怎樣的猙獰。
將自己的皮膚一片一片的剝下來,露出了粉紅色的肌肉組織。
將血肉一塊一塊的撕下來,蒼白的骨茬一覽無餘。
眼珠被挖了出來,鼻子被割掉,耳朵隻剩下兩個大窟窿
他的師父像個瘋子一樣,用一種殘忍的手段,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那時,他躲在佛台的桌子底下,簌簌發抖,緊咬著牙,秉著呼吸,不敢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他陪那具屍體度過了很久,很久。
久到血液乾涸成黑色的汙漬,久到血肉組織腐爛,久到師父的骨頭都變得發黃,整個房子都臭不可聞。
一天?三天?一個周?還是更久?
他待在佛台之下,不敢出去。
餓了,渴了,就舔舐師父散落在附近的血肉。
這座佛台,就像是他的保護傘一樣。
是他的唯一。
並不知道過了多久,這裡被人發現,有人報了警。
警察自然查不出凶手,匆匆的定了個自殺,而明空也被托付給了另一位坊主撫養。
從那以後,他沉默寡言,靜心修行,梵文的修行,在寺裡是頂尖的水平。
這隻是表象。
終於,在他的梵言法門遇到瓶頸的時候,他露出了猙獰的爪牙。
一夜之間,他屠滅了整座寺廟,用師兄師弟,還有坊主的血肉魂魄作為祭品,催動自己的梵言術,煉成了一片驅魔佛光。
就是擋在上杉清麵前這一片。
很諷刺吧?
如此正義的力量,被一個魔鬼掌控。
沒辦法的。
力量,是不認人的,也無分善惡,區彆,隻是使用的人不同。
明空已經變了,從心底的深處變了。
什麼佛法,什麼救贖。
嘴上說說的騙人把戲。